以只能任由藺贄交這個庶民朋友了。
朱襄知道此事,對藺贄的兄長們並無惡感,這是時代的問題。
貴族普遍不相信庶民有“智慧”。庶民想要成為貴族門客,必須得是身體素質天賦異稟的“壯士”,那些庶民壯士還基本充當死士或者炮灰角色。
若非藺老早年顛沛流離,混跡流民之中討生活,能夠正視平民,他想憑藉簡陋版造紙術成為貴族門客的天真念頭,絕不可能實現。
朱襄當了藺相如的門客後,很快展露出他前世農學教授的專業能力,開始專注於種田指導,將造紙術全權交給了藺家人自己處理,算是他的“投名狀”和“感謝費”。
即使他納悶五六年過去了,為何邯鄲城還沒有推行紙張的訊息,也閉嘴當不知道這件事。
現在的朱襄,已經勉強學會了這個時代庶民的生存守則。
“朱襄!”光屁股坐在樹枝上,也不嫌硌著慌的藺贄吐出了一顆棗核,驚訝道,“有人在你門前丟了個籮筐!是不是又有人為了感謝你,給你送雞鴨了?”
朱襄立刻站起來往門口跑,抱怨道:“我都說別送別送,怎麼就是不聽?現在世道兵荒馬亂的,每個人的日子都不好過,雞鴨留著自己吃啊。”
藺贄笑著從樹上跳下來,就和有輕功似的穩穩落地。
他把用衣襬兜著的棗子放進在樹下等著的婦人的籃子裡,將衣襬放下,恢復了人模狗樣計程車子模樣。
“雪,剛朱襄一直瞪我,他是不是又說我壞話?”藺贄笑著打趣,“背後說人壞話,可不是君子所為。”
雪放下手中的針線活,微笑道:“良人可從未說過他是君子,這裡不是隻有藺君子一個君子嗎?”
君子不僅可以指品德高尚者,也是如今對貴族年輕男子的尊稱。
聽到雪狡黠地偷換概念,藺贄哈哈大笑;“朱襄的嘴要是有你一半利落,我都敢推薦他為吏。”
雪微笑不語。
她自己私下向朱襄埋怨就罷了,別人別想從她嘴裡聽到任何一句說良人不好的話。
藺贄嘆了口氣:“你們這對夫妻倆,真是……你真的不能勸勸朱襄,讓他去戰場?”
雪搖頭:“良人不喜歡。再者,大王頒佈了法令,種田種得好也能得爵。這趙國還有誰比良人種田種得更好?藺君子不也說,現在良人還未得爵,只是因為良人年紀太輕。待良人再年長些後,定能得爵。良人既然不喜歡去戰場,多等幾年就是了。”
藺贄心裡嘆氣,面上表情不變:“當然,朱襄遲早能因種田得爵。但農人得的爵位肯定比不上軍士得來的爵位。雪姬,事關朱襄前程,你還是能勸就勸一下。我會派人保護他,他只需要在戰場上親手砍下幾個人的腦袋,不會有危險。”
雪再次搖頭:“良人豈是貪生怕死之輩?良人只想活人,不願殺人。能以活人得爵,何必殺人得爵?藺君子應當瞭解他。”
藺贄雙手枕在後腦勺,仰天長嘆:“瞭解,太瞭解,所以我才希望你去勸他,我不敢當面勸啊。”
雪失笑。
藺贄揹著朱襄,再次遊說雪失敗時,門口響起了朱襄憤怒的喊聲:“哪來的缺德豎子!居然在我門口丟了一孩子!”
雪和藺贄皆是一怔,然後齊齊往大門口跑去。
門口,朱襄正對著一個籮筐暴跳如雷。
籮筐內,一個乾瘦的小孩揉了揉眼睛,茫然起身。
他一雙指甲漆黑,彷彿小雞爪一樣小手,緊張地抓住籮筐邊緣:“這、這是哪?”
朱襄罵聲一滯,先把小孩從籮筐裡抱出來放到旁邊,脫下外袍將衣著單薄的小孩裹好,然後回頭道:“藺君子,有人往我家門口丟孩子,這事你得管!”
朱襄因為需要專注種田,沒有住在邯鄲內城的藺府中,而是住在城郊藺相如封地內。
藺相如對封地庶民很好,經常將趙王賞賜用於幫扶庶民。他還在封地內建了育嬰堂,收養庶民養不起的孩子。
藺相如下令,凡封地內庶民養不起的孩子,必須送往育嬰堂,不可私自遺棄,否則將遭遇責罰。
育嬰堂能活多少棄嬰暫且不說,但朱襄投奔藺家這麼多年,確實是第一次見到有人亂在別人門口丟孩子。
“竹製的籮筐,絹絲的衣服,可不是一般人家能用得上。”藺贄比朱襄眼力好多了,“難道是有人奔著我來的?”
竹是南方特產,邯鄲出現的竹子編制的手工藝品價格都比較昂貴。絹絲更不用說。這些皆不是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