削成十多根手臂長短的小枝,一一拋在河裡。
緊接著,她的身形起落,已躍進河裡。
當年達摩東來,以一葦渡江,震驚天下。
如今老夫人以那十多根樹枝作為水上浮梯,躡身飛奔,在急湍的河裡,一躍數尺,也足以使人驚懾。
她一口氣躍出十多丈遠,腳下踏著兩根樹枝,緊追在白髮老婦之後,眼見距離凌千羽只有一丈多遠,只要再換口氣,便可把凌千羽從河裡提了起來。
倏然之間,她發現水勢轉折,已流到了一座山洞之前。
流水從洞裡而入,不知穿過這個小山,到達何處,從這邊望去,只見到洞口柔草低垂,拂動水面,洞裡幽深莫測。
老夫人這一生中感到遺憾的事有許多件。
本來不會游泳算不得什麼遺憾,但在這時,她深深地覺得,這是一件極為遺憾之事。
若是她會游泳,她便可以躍進水裡,很快便可從那白髮老婦的手裡把凌千羽奪過來。
可是她眼見凌千羽跟那白髮老婦朝山洞裡急流而去,卻毫無辦法可想。
她雙腳踏著兩截樹枝,順流而下,一直衝到那個山洞之前,飛身而起,躍上洞口垂掛的草叢。
深深地吸了口氣,她挺身飛拔而起,騰空掠起丈許,手中樹枝在崖壁上一點,猛一翻身,上了崖頭。
崖上是一片平坦的土坪,老夫人放勢急奔前去,轉眼便已奔到了河的另外一端。
當她看到閃光的粼粼水波時,臉上不禁浮起了興奮之色。
那條小河在透過山洞之後,水勢變得緩慢,河床也淺了許多,一眼望去,都可以看到河中的游魚和底下的巨石。
老夫人站在崖邊,蓄足了勁道,等待著那白髮老婦和凌千羽從洞裡出來。
可是潺潺的流水滾滾而下,時而帶來片片花瓣和落葉,卻沒帶來她所期望的凌千羽。
老夫人站在崖邊大約半個時辰,始終沒有見到那白髮老婦出洞。
彷彿這個山洞是吃人的怪獸,凌千羽和那白髮老婦一進洞後,便已被吞噬掉,連骨頭都沒吐出來。
當然這是不可能的!
除非這個山洞裡另有出路,流水另有通道,凌千羽一定會再度出現在老夫人的眼前。
日影漸移,老夫人站在崖邊,眼見自己的影子愈來愈長,她才肯定地認為,這個山洞必然另有通道。
她緩緩地坐了下來,忖到:“否則他們又怎會在洞裡停留如此之久?”
這個意念才一閃起,她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來:“我方才那一劍去勢極快,很可能擊中她,假如她已經受了重傷,浸在水裡,很可能會昏厥過去,說不定會淹死在洞裡。”
她想到這裡,霍地站了起來。
她的臉上浮現驚駭之色,心想:“如果是這樣,那麼凌千羽豈不也……”她轉身過去,向原路飛奔。
陽光照在她的臉上,很清楚地可以看到她的臉上掛著兩行淚水。
她流淚了!
像這麼堅強、冷酷的一個人,竟然也會流淚?
不知她的淚水是為淮而流?
莫非她是為那白髮老婦難過嗎?
從她們兩人的話中,可以知道她們之間的關係是姐妹。
難道她是後悔自己方才那一劍太過毒辣?
當然,她不會因失去凌千羽而流淚。
凌千羽若是淹死了,她頂多感到遺憾而已。
因為這樣一來,她需要另謀他策來對付凌雨蒼。
她無論如何不會為凌千羽掉淚的,除非……湍急的流水,在進入幽深的山洞後,由於洞腹的寬闊,水勢漸漸緩了下來。
那白髮老婦抱著凌千羽,始終沒有放手。
她全身泡在水裡,只露出了大半個頭在水面,她吃了好幾口水,卻雙手托住凌千羽,不讓他的口鼻被水蓋沒。
水勢漸緩,河床也漸漸淺了起來,那白髮老婦的雙腳一著地,立刻便挺身站立。
她經過水泡之後,似乎清醒多了,因而也想到了老夫人可能等在洞外。
她這時咽喉已經受傷,再加上負荷著凌千羽,若是再度遇到老夫人,交手之下,必然是敗多勝少。
是以她默然站在水裡,沒有動彈一下。
漸漸,她已能看清楚洞裡的情形。
這個山洞裡,大部分是石灰岩,由於水流的衝擊,出現許多石鐘乳,裡面千個窟窿接著一個,不知道有多深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