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回未央宮還是錦晨宮。
皆大歡喜的是,他哪都沒去,凌霄殿的內侍過來稟告時,我笑不出來。四處尋找了靈犀,她並不在,只得命令旁人傳見長君。深夜,仍是不眠,渾身僵直著,靠在長榻上。風襲布帷,隱隱瞄見疾行來的男子。嘴角不自覺的彎了一下,笑看著他。
眼前晃動的一幅潔白,如同淡染畫中的仙人,好像因為這白連帶了身體也顯著靈氣。
清絕的身影還是像惠帝,但是我卻把他當成長君。“今日之事,到底怎麼決定的?”等他來到近前,我斂起笑意,看著桀驁的眼睛,厲聲問道。
“杜將軍明日十萬大軍兵發淮南國。”長君似笑非笑的答著,沒有下跪,他直接坐在我的身旁。
“放肆!”我將袖子甩在他的身上。他低眉斂目,卻掩不住笑意:“的確放肆!是他自己和聖上要十萬兵馬的!”
我抬眸看著他,長君是最會轉彎的人,他能將你的怒氣撫平,也能在談笑之間毀掉一個人的前程,他也開始忌恨杜戰了麼?半晌,我輕聲問道:“那,皇上怎麼說?”長君揚起眉笑著答:“姐姐是問皇上怎麼說杜戰,還是皇上批准沒批准?”
我冷不防的抓住他的衣領,將他拽到眼前:“本宮警告你多少次了,你只是一個物件,是本宮用榮華買下來的東西,如果想玩花樣,輪不到你侍候!”隨手一放,他仍是笑著,目光變幻莫測。從不反駁是他的好處,一如這兩年來的表現,每每我警告他時,他只是笑,什麼都不說,卻能輕易讓我在事後悔恨自己的行為。“說!”我恨恨的喊道。長君用手拂拂領口的褶皺,低笑一聲道:“杜戰請兵十萬,聖上答應了。”
答應了?為什麼?七十個人對十萬精兵?我不由的升起冷意。幽深的寢殿裡只有我們二人,我沉思,他妖冶。淡淡的燈影下,靜的森然,沉的窒人。我望著他詭異的笑,心中有些不好的感覺。
劉恆應該是思慮周全的,比我想的要多的多。我嘗試著用他的想法來琢磨原委。給杜戰兵馬雖險卻好過再次有劉姓人造反,一再縱容後再派重兵壓境是臣民齊聲喝彩的境況。忍了太久,塗炭生靈也變得理所應當。民心也有殘忍的時候,這就是為什麼劉恆肯讓杜戰領兵十萬去打區區小國。
他要的就是民心。劉恆是睿智的,只是他會不會和我一樣有些不安?渺渺的不安來自於何方,我仍不能尋查抓住。
殿門被推開,是靈犀。倉惶的小臉,有著難掩的緊張。“下去吧!明日下了早朝過來!”我微微蹙眉,覺得頭痛欲裂,疲累的只想沉睡不醒。
強撐起精神抬手招喚靈犀過來。“去哪裡了?”我眯闔著眼睛。等著她的回答。顫顫的呼吸聲在我耳畔急促,我想忽略她的緊張,卻做不到。如今還有誰會把未央宮的尚書嚇成這樣的慌亂?我很想知道。靈犀良久以後才開口,“奴婢想出去見杜將軍。”我心有些鬆了下來,原來是為了此事。靈犀今年也有三十了吧,那杜戰也快四十的人了,原本一對佳偶卻總是勞燕分割,我也不忍心。只是現在這種劍拔弩張的情況下,我能讓靈犀去麼?我睜開眼睛,笑了笑:“這次路程不遠,也不會有太大的廝殺,你還是放下心吧!”
靈犀一震,彷彿整個人都僵硬了,躬身賠著笑說:“娘娘見笑了!”我突然有些悲憫,對她。微亮的宮燈搖曳著,將她的身影拖長,瘦弱的身軀變得搖擺不定。
已到今日,她仍是割捨不下,這份心思在我看來,看的清楚,心也跟著酸了起來。
想了想,再次開口:“若是這次他回來了,本宮命他娶你,不娶就誅殺他們杜家九族!”
這不是玩笑話,我再也不能困著靈犀在我身邊。雖不是好辦法,卻希望可以換得一個好結局。
這是第三次,第三次我為她謀劃婚事。她莞爾一笑,少了前兩次的困窘:“是時候了,館陶今年也要出宮了。奴婢也老了,也該出去了。”當年她當成藉口的孩子如今都大了,也要為人妻了,此時嫁人是最適合不過的。
我看她有些暗自出神,淡淡笑著:“放心,定不會虧待了你。安平郡主下嫁功臣良將,長安城一大曠世美事,怎麼能寒酸的了呢?”靈犀笑了笑,心神飄忽的說:“娘娘,若是有人,本無心害您,卻一時糊塗,做錯了事,您可會饒恕?”往日總是恭順的臉,帶著難得的嚴肅,我沉吟。瞥見裙襬上若有若無的粘了一瓣粉紅。我拈起來,抿碎了。這種花是進貢的珍稀品種,全漢宮只有三株。全在一個地方。我抬起眼眸笑著看她:“你說呢?”如今的我已經不再是當年的蕭清漪,對她說的那個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