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樂聲,嫋嫋的琴音,長長淡淡的柔轉,錚錚的琵琶,彈動了心底的沉悶,玉裂的歌聲,晃動了聞聽者的心絃。是誰?誰家的女兒,唱的這般美好,讓人有些神往,似乎想沉溺在此不想起身。隨著那歌聲,淺淺的笑靨不知不覺地浮在我的面龐。靈犀看我笑著入神,微微變了神色。“是新來的歌姬麼?”我回頭問她。“不是,是尹姬,聖上前不久新納的美人。”靈犀低著頭,聲音也是有些越說越緊。
“哦。”笑容從我嘴角慢慢淡去,愣愣的聽著那盤旋纏繞的美妙歌聲。月光移到了我的臉上,蒼白,無力。長長嘆了一聲,“睡吧!”靈犀地生問著:“娘娘,不如,把窗戶關上?”我搖搖頭,“不用了,關不住的,該怎樣就怎樣吧。“這一句肺腑的話,讓我有些冷寂。是阿,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平淡的一句話,沒有了恨,也沒有了埋怨,更沒有了纏綿的心傷。最多是平靜寧和的皇后對待皇帝又納新人時的心理話,一切也只能這樣了。病倒的時候,武兒才剛剛認了太傅,等我好轉時,他已經認得百餘字了,五歲的孩子能聰明如此,連太傅也經常誇獎。我笑著陪坐在武兒身邊,看著他咬著筆頭,蹙成的眉頭像極了他的父皇。
他的父皇,恍惚的我又有些呆愣。劉恆仍是堅持著我所不解的傲氣。夜夜笙歌的他也背離了大臣們的矚目,仁德節儉再也不是他最好的誇獎。看來那個新晉的尹姬還真是得到了劉恆喜愛,破月穿雲的歌聲總是陪伴在他的左右。至少現在她改變了我和太后後宮禁歌舞的命令。“娘,大姐說皇祖母要見您。”啟兒知道我在武德殿,跟著奶孃也過來玩,一見面就告訴我這句話。“嗯,那你們和母后一起去好麼?”我低頭詢問著武兒,武兒呵呵的笑了,太后對他們還是疼愛的,對我的苛刻一分一毫也不曾落在他們身上。所以見祖母這件事,他們不如我頭痛。
太后的餘生似乎不想再涉足權利與爭鬥,她每日更多的是靜心休養,閒暇下來就是頤弄三個孩子。富貴至頂也不過是幾十載孤寂春秋,我心疼她,卻被冰冷相拒。只能更多的讓孩子們去替我盡孝。這次病倒,掐指頭算來也已經有半年沒有請安了。病懨懨的我,此時誰都不想見。特別是敵意滿懷的太后。如果當初……,如果當初世子不曾失足,婆媳之間是否還會如此僵持?我緩慢的走著,啟兒和武兒在前,頑皮的蹦跳上建章宮高大的臺階。昔日熟悉的景緻,一幕幕映入眼簾。每來一次,就回憶過去的時光一次。那時錦墨與我仍是貼心,暗夜相擁死也不肯分開,如今重回到宮苑,生死鬥由了我們,心卻分離了。我默然垂首,一時間心中黯然。“母后!”館陶迎了出來。十二歲的她如今已經到了我的肩膀,拽著我的袖子嬉鬧撒嬌著。
“你祖母在做什麼?”我拉起她的小手,笑著問。館陶活潑的笑著,做了個雙手合十的動作,俏皮惹人,我低頭含笑,隨她進門。
雖是春天,風還是涼的,習習帶動殿內布幔飛卷。更換了主人的肅嚴宮殿,卻依舊是那般陰沉死寂。我放慢了手腳,靜靜地走進去。太后巋然端坐著,似乎不知我們的到來。滄桑歲月,輪轉無常,她終於住進了建章宮,卻蒼老垂暮。恩怨利慾,離合悲苦都抵不過歲月。
後宮的女子用年輪換來了暮色,也用真心換來了冰冷的對待。鼻尖有些酸意,如今我嚐到了失寵滋味才知道那時她所說的難過滋味。原來都是如此的,只有不在意才會不痛。“你來了?“一聲沉沉的低問,也打斷了我的冥思。恬笑俯身叩拜:“臣媳拜見太后娘娘,福壽安康。”“起來吧,不拘這些個。”話雖這樣說,她卻沒有一絲笑容。我接過宮娥手中的茶盞,親自躬身奉上,一如既往的,她不喝。訕訕的將茶水放在太后身邊的小几上,恭敬的站立。空蕩蕩的大殿上,我們兩人都不說話。孩子們也都習慣了這樣的情景,只顧自己玩笑,倒也不甚擔憂。“嫖兒的親事,你可想過?”太后一開口,卻是要我心中最重的東西。我勉強笑出來,欠了欠身:“回稟太后娘娘,想過的,只是那陳家之子還是有些年幼,而館陶就更是不讓人省心,不如,不如再等幾年,您看如何?”太后微微睜開了眼睛,目光深邃複雜:“再等?一個皇家公主,難道要留到十七八歲再嫁麼?”
我心中抽緊,說不出話來。皇室多早婚,尤其是公主,十歲左右也是正常。只是館陶在我心中仍是孩子,一丁點大的女娃娃怎麼去承擔起一個家庭?怔怔的看著地面,等著太后接下來的訓斥。“還有,啟兒的太傅是杜將軍是麼?你也太不仔細了,為什麼啟兒天天只知道學武?要讓啟兒將來成為嗜血的君主麼?”太后一聲比一聲嚴厲,而我跟不沒有反駁的餘地。我心中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