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日淪落到我們這樣的下場,別說妹妹不曾提醒你。”夏雨嵐說罷,甩了袖子離去,靈犀憤恨,想要攔住,我搖搖頭,含笑吃著點心。原來許金玉身陷囹圄依然不改毒舌,說些不著三四的話,狐媚惑主?想到這裡我撲哧笑出聲來。
她們都錯了,她們不知,劉恆此時不是在尋找賢妃美姬,他只是在找個能隨他隱忍蟄伏、並肩同行的夥伴,無關是男是女,無關美貌品行。紅顏易老,恩愛易馳又如何,我不曾以色侍君,又何談恩歡不再?我笑著,控制不住,如此開心許久不曾有過,彷彿看了一場鬧劇,有趣的很。
翌日,傳來的訊息,劉恆聞得夏雨嵐大鬧承淑宮,大怒不已,將其貶為庶人,幽禁瀟雨閣,聽說夏雨嵐看到旨意後大罵竇漪房,言語之骯髒讓守衛也不忍再聽。靈犀告訴我時,小心翼翼察看我的神色,我笑著看她,:“罵就罵了吧,不必解釋許多,罵我會讓她好受些。畢竟她的一生就這樣毀了。”“娘娘不封了她的嘴,只怕會汙穢了娘娘的名聲。”靈犀有所擔憂的說“名聲,名聲又能用來做什麼。既然她們都說我媚主,我也不能枉擔了虛名,你去安寧宮回話,就說我的身子好了。”我面容平靜,不見一絲波瀾。靈犀匆匆離去,我斂了心神。我本無意爭這可笑的恩寵,卻被他們步步緊逼,想來朝野內外也都在等著看戲,既然誰都不相信我淡泊此事,那就來個順水推舟,遂了各位看官的意願,做個狐媚的妖孽,看看我的本事。是夜,前來奉迎的車輦停在宮門外,我身著寬袖長裙,搖曳墜地,雖是青布,卻被靈犀繡上了朵朵梅花,用絲絛束住腰,配一小小香囊,也算清麗可人。發上只用素銀的簪子綰了普通的髮髻,只是耳鐺卻是兩顆紅豆,這也是靈犀靈巧所制,看著鏡子,我左右相顧,退意萌生,一時負氣去將自己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此番前去將會了斷我的前緣,必然要與劉恒生生世世糾纏下去,難以分割。不是不肯,只是少了些情願。我咬著唇,木然的將簪子扶了扶。靈犀走到我的身後,鏡子中的她欲言又止。“什麼事?”我問“娘娘如此心神不寧,許是為了它。”她將手向上翻起,一截羊腸鼓鼓的趴在白晃晃的手心,看著有些怪異。“我不解:“這是什麼?”她支吾著,雙眼有些慌亂。隨後定了定神,說:“奴婢臨行前,姑母告訴奴婢的法子,說娘娘他日侍寢定是用得著。今天奴婢就照話做來,只是不知道該怎樣給娘娘。”我伸手接過,兩寸長的羊腸被兩邊打結,中間灌滿了暗紅的東西,我低頭,暗自心驚,低低的問:“裡面是什麼?”“是新鮮的鴿子血,姑母說必須是現宰殺的,奴婢叫人去御膳房吩咐了,宰只鴿子我們自己燉,那鴿子送來的時候有些血,奴婢就接起來裝進羊腸。”靈犀說的小心翼翼,隨後又介面說:“不曾有人知道。”我看她,她有些慌亂,目光四處躲閃,輕輕一笑,用手掐住她的胳膊問:“你還知道什麼?”
靈犀撲通一聲跪倒:“奴婢對娘娘不敢隱瞞,奴婢什麼都知道,只是一心為娘娘,不曾想過其他,如今這法子也不是壞事,娘娘就算不信著奴婢也要想象今晚該怎樣渡過,索性就用了它,也給自己留條生路。“我深吸一股涼氣,並不是為她什麼都知道,卻是因為自己竟忽略了最至關重要的東西,我已非完璧,即便劉恆年幼也不可能瞞過,漢宮送來殘女,親王受辱,這等大事定是要起波瀾的,而送親的良家子壞了規矩是可以就地斬殺的,即便不當時將我斬殺,代國詰問漢宮,她們也必把我豁出去的,屆時來個死不認賬,再分辯說是我一路上不守貞節,令親王蒙羞,我的死罪是落實的,下場都一樣,左右都是死。我看著右手所攥那截羊腸,原來早有此準備,她們想的倒是周全。拉起靈犀,抬起袖子為她擦拭惶恐落下的淚,笑著說:“哪裡是不信你呢,只是從此以後可真的就是貼心的好姐妹了,我的把柄可都在你手上了。”靈犀聽到這裡,更是委屈,直直的叫道:“若是有心害娘娘,還費心做這勞什子?娘娘莫要不相信奴婢!”我笑了笑,颳了她的鼻子:“臉還真酸,不過句玩笑罷了,竟唬得這樣,實在沒見過世面,將來還要陪我那麼多年,如此眼界可怎麼辦是好?不如早些將你送個青年才俊,生娃娃去吧!”
靈犀聽到這裡,噗哧一笑,“奴婢不走,已經分到您的身邊,就跟定了您,只要您有奴婢一口飯吃,奴婢就不走。”我還想逗她開心,外面的內侍等的不耐煩,近來陪著笑臉說:“娘娘,您看,時辰到了,也該隨奴婢去了。”“好吧,我馬上就來。”我暗自握握手中的東西。笑著對靈犀頜頜首,輕輕地只說了一句話,“你也別閒著,在家為我燒個香吧。”靈犀眼底又含溼意,我笑著坐上車輦,頭也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