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想到此處,我淡笑,薄太后果然老練,卻高估了我的野心,王后之位我不曾覬覦,更何況是個世子。靈犀見我如此,在我面前搖晃著手指,我一把將手打落,她委屈的撫著手背說:“娘娘不著急?還笑得出來?奴婢不明白,他日若是娘娘也生了王子該如何謀劃?”我看著她,慢慢的一字一句說出:“放了他,遠遠的放出去,遠離這裡。”
生身於皇家,多的是兄弟相殘,秦皇二子就是先例,我不會讓我的孩子淪落到被人一杯毒酒逼死,所以我會將他放逐出去,永生不踏入這樣的紛爭。靈犀不信,只是搖頭:“難道娘娘就捨得?更何況,又憑什麼世子就該是他們杜家的?”
我笑著撫過她的髮辮:“那你說,是要命,還是要王位?”她語塞。兩者之選,殘酷而必然。任何人都會選擇要命,卻又垂涎著王位,這才是百般爭端的起源。我拉起錦被,轉過身,將後背對她:“睡去吧,想的太早些,仔細聽著安寧宮的動靜,明日早些我們過去看望。還有那個隨我進宮的臂環也找出來,明日做了賀禮一起帶過去。”
靈犀答話,熄滅了榻前燈,起身退去。我翻過身,盯著遠方的猶亮著的啟事燈,心思沉重,不知杜王后能否逃過此劫。不,她能逃過此劫。畢竟劉恆陪在外邊,或許也會有少許安慰。安寧宮裡寂靜非常,素衣宮娥在前引領,我與靈犀前行。喬美人和段美人比我先到,看見我進殿,早早的站起。許是我的惡名在外,她倆分外恭敬。我淺笑,尋了左手坐下,執事的宮娥立刻端來了茶盞。我搖搖手,輕聲問:“可好些了?”那宮娥噤口不語,垂首退出。三人默默等著,各有各的心思。殿內寂靜,只有旁邊的更漏做響。稍後御醫魚貫而出,我起身上前,微微施禮,為首的張御醫是我病時常見的,我小聲問道:“王后娘娘可好些了?“張御醫捋著鬍子長嘆一聲:“盡人事關天命吧!”我心一沉,“如此說來……”他不答話,只是對我唱了聲諾,緩緩的退去。不等我們幾人有所反應,一行人遠遠的走來,前面的內侍高聲喝喊眾人奉迎,原來是太后。
幾人忙整了衣裳,步出殿外,烏鬢低垂,連同侍女密密的跪了一地。太后腳步並未停留,由宮娥攙扶,快步進入內殿,我們則依舊跪在原處。
我直直的盯著面前的方磚,黑石縫對的整齊,看的久了有些晃眼,左邊的喬美人有些不滿,輕哼出聲,身邊的侍女拉了拉她的衣袖,她撇撇嘴,把頭壓得更低。餘光看見右側的段美人,她倒是安靜,只是鞠身向前,以頭叩地,一絲不動,看不見表情。
好久,好久不曾跪得這樣長的時間了。靈犀扶住我的胳膊,用眼神詢問我是否安好,我點點頭,笑了笑,接著躬身。裡面走出一名內侍,尖銳地聲音有些刺耳:“太后傳見,眾人起身!”我們徐徐站起,段氏跪的太久,未等直立,幾乎栽倒,眾人互相攙扶,歪斜著進入大殿。
太后上方端坐,我們又依次跪拜見禮,她轉著手中的佛珠,點點頭:“起吧,生受你們了,哀家想著王后的事,著急了些,忽略了你們,莫怪吧。”此番話在於我們聽來極大的諷刺,三人只是微笑,卻不能答話。“王后危急,你們倒也該幫些忙,有仙人說,抄些符咒,大難便可逢凶化吉,你們若是得閒就做些吧,就算不是為了王后,為自身積些福壽也是好事。”又是一番真心點頭,又是一番誠意微笑。“至於竇氏,你今天該向王后請安的,如今她病了,哀家就替她受你這個禮,你意下如何?”太后說的語氣輕鬆,我卻驟然緊張起來。我忙站起:“回太后娘娘,王后娘娘統轄六宮,嬪妾昨日承寵,禮該有此一拜,只是機緣不巧,娘娘貴恙,有勞太后娘娘受嬪妾一禮,實在有些惶恐,嬪妾有禮了。”我雙膝下跪,一雙手背放於面前,身向前傾,實實的叩在地上,不敢起身。又是許久,段美人喬美人,有所訝異,齊齊的看向太后。太后閉目,口中默唸著,佛珠緩慢轉動,似已將我忘掉。我貼著冰涼的地面,雖是初夏,卻仍有寒意。頸項佈滿汗水,額頭砥觸冰涼。
“抬頭吧。”上方的聲音傳來時,我有些恍惚,以為說的是起身吧,撤開雙手,扶裙準備起身。重重的一聲鼻哼,我立刻發覺不對,將裙襬掖在腿下,抬眸看著太后,等著訓誡。
“日後要為代王多繁衍子嗣,對待姐妹也要平和謙忍,你可知道?”太后睜開眼,看著我說。
我低頭又叩首:“嬪妾知道。”“那哀家問你,你認為現在封世子,是早是晚?”她淡笑著問,眼底閃著肅意。
我思索片刻,答道:“國之安定,民之所向,自是該早立。”“你們以為如何?”她又抬頭詢問我身後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