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一步。她本來想來見你的,又來不了了。”長寧想了想,還是告訴她罷。
“嗯,我知道了。”畫兒又輕輕的應了一聲。來了又怎樣?不來又怎樣呢?結果不會有任何改變。
昨夜新開露井桃,未央前殿月輪高。
乾清宮內,聖景帝將最後一本奏摺撂在龍案上,放下手中硃筆,一旁侍墨的高遠忙上來收好了。帝皇站起身來,龍案上放的,除了文房四寶,幾部書外,還用皇緞錦盒盛了一把摺扇來。輕輕取過摺扇開啟,帝皇又一次緩緩吟著那首已經賞玩過無數次的詩:“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最是一年春好處,絕勝煙柳滿皇都。”真是一筆好字。好字,好詩,聖景帝輕輕笑開,趁著今夜良辰美景,便去做一回不入流的登徒子又如何?
此刻柳府外,三千龍騎尉虎視眈眈。
“頭兒,這柳府真是聖眷隆寵,女兒封了貴妃,還要我們龍騎尉來保護。柳大人看來要得勢啦!”龍騎尉的副統領大大咧咧的湊到持劍而立的上官鋒面前,笑嘻嘻的說。“當年在國子監學的時候,那些個老頭們都不管我,只有這柳老兒,天天追著我背什麼禮數教義,如今他得了恩寵,倒也是正理!不過怎麼他這兩天見了咱們,一絲笑也沒?”
上官鋒不理他,只在心裡面暗暗搖頭。派龍騎尉保護還未進宮的貴妃?帝國開國這幾百年來,什麼時候有了這個規矩?明眼人一瞧就知道是怎麼回事,陛下強要了人家的女兒,柳大人根本不願意送女進宮,就是天大的恩寵,又怎麼會有一絲笑容?不過有一件事倒讓他好奇得很。自己從當今還是太子的時候就近身護衛,這麼多年來,帝皇雖然性情冷酷,獨斷專行,但從未做過這等強取豪奪之事。如今卻為了柳家的女兒破了例,只不知道這位新貴妃娘娘是何等神聖?正想著間,忽然見長街拐角處走出兩個人來,正待上前盤問,月光斜打過來,看清那兩人容貌,上官鋒大吃一驚,急忙跪下行禮,卻被那人搖手止住,只不讓驚動了柳府眾人。
月明星稀,黑夜沉沉,柳府的人們都在睡夢中,誰也不知道,此刻已有不速之客闖進了後面的風雨園中。聖景帝帶了高遠,進了小樓,直接往內室而去。守在外面的女官們見帝皇到來,急忙跪伏在地上行禮。聖景帝留高遠守在外面,轉過屏風,直往臥寢裡去。
沉香慢燃,帷帳低垂,帝皇放輕了腳步,掀開床帷,見佳人擁被睡著,烏絲堆了滿枕。畫兒白天累極,雖然心中滿是煩躁痛苦,但身體的反應卻是控制不了的,一沾枕頭便合上眼沉沉睡去,絲毫不覺有人到來。梨雪苑一見,這才幾日,又清減了許多。聖景帝坐在床邊,仔細端詳,見畫兒身形似又清瘦,便皺了皺眉。帷帳中暗香浮動,畫兒翻個身,又沉沉睡去。帝皇瞧見她臉上似有淚痕,不由心中一動。
博雅樓上初見,他驚才絕豔。被這小人兒騙過去時,一邊慶幸是個男兒,稍加磨練,必是治世之能臣,但心中總有惆悵。後來他瞧見李修儀眉目間與她有些相似,便立刻封了修儀,當時在後宮引起軒然大波。從一個普通宮女一步登天升到了修儀,是聖景朝前所未有的事情。梨雪苑中,見她沉睡的柔弱清麗之態,他又是驚喜又是惱怒。聽她和皇姐說話,更是在他心裡掀起一陣陣波瀾。後宮的那些女人們,費盡心思,使盡手段,邀他恩寵,不過是為了榮華富貴,家族利益。身上的金銀珠寶,父兄的加官進爵,所求不過如此。但眼前這個女孩兒,那一句“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讓他震驚了。當時他便想,無論如何,要得到她,既要她的人,也要她的心。他明白,不能用對尋常女子的態度來對待她,但沒有時間讓他慢慢來了,她馬上就要遠行,如果不阻止,她就要像鳥兒一樣飛走,再不回頭。所以,有了那道聖旨,有了柳府外那三千龍騎尉。
女官們天天將她的情況傳回宮中,他知道,她痛哭了一場,但這個時候,他不能心軟。
畫兒死死的瞪著桌上的那些東西,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她做了這麼多天的鴕鳥,可最後還是得面對。
細細的看過去,桌上的第一樣東西,是貴妃的朝冠。金絲編纏成底座,外嵌著祖母綠。九隻金鳳盤旋在上,紅寶石嵌成鳳目,各色水晶鑲成鳳尾。九隻盤旋的金鳳中間,也是朝冠的頂端,一條金龍昂然舞爪,頂著一顆碩大的東珠。朝冠下垂著串串珍珠,那些珍珠顆顆的大小色澤竟是一樣。畫兒苦笑,她覺得此刻自己就像那金龍爪裡的東珠一樣,任人來擺佈自己的命運。再看過去,是貴妃的朝珠衣履。朝珠是八十八顆東珠串成,中間掛著一顆流光溢彩的琉璃。明黃的十二層緯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