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部分(2 / 4)

在我們埋伏地十米外,沒爆炸;又一回,敵人的炮彈把我們隱蔽的樹木都攔腰削斷,但我們還是無一傷亡。只這時,我又想起了媽媽,在心裡喊過:“媽媽,再見了!”等到安全撤回,我又把媽媽忘了。不是不想,是沒時間。我們是晝伏夜出,但我不能晝伏,要畫圖,要寫報告,還有好多事要處理。

1984年4月28日,我們師開始打響收復老山的戰鬥。

按上級規定,我們偵察排務必在炮擊前把本團四連帶到474高地。我們在前一晚就來到預定會合地,但直到凌晨三時,還不見四連到來,我慌了。請求提前開闢道路,但上級不同意,怕暴露意圖。四時,四連到達。說是天雨夜黑路滑,許多同志掉隊了。

這時,離總攻僅僅一個半小時,來不及了,但不能不執行命令呀!只好帶著他們往474走。果然到炮擊開始時,離474還有幾十米雷場!再依靠工兵幾公分幾公分地探雷排雷是不可能了!停止前進?我們正好暴露在敵人火力之下!後退?等待我們的………首先是我的命運將無疑是軍法處置!

我急了,一時又拿不出主意,胃開始痙攣,痛得不行。但我不能蹲下,幾十雙眼睛都在看著我,幾十張嘴都向我大張著。我知道,他們在喊:“排長,怎麼辦?”我說知道而不是聽見,是因為我們的炮火正在我們頭頂上飛,在老山主峰各山頭爆炸,我只能看到火光和飛揚到半空的人腿和紅色碎片,耳朵再聽不見別的聲音。

我呆愣了片刻,立刻決定,死在軍法隊的槍口下不如死在敵人槍口下!前者留給我的將是:“到底是特嫌的兒子!”後者則是一個光榮的烈士!

我開始撲雷!當然我看不見哪是雷,我只能撲倒一大蓬茅草向前爬,一次次地撲倒,站起來又撲倒。茅草,荊棘剌得我的手臉血淋淋的。

在我第三次向前撲的時候,熊忠澤從後面抱住了我,往後一掀。他力氣大,我抱住竹子轉了幾個圈才站立定。我氣極,拔出手槍,罵他:“你媽的X,我槍斃你!”定睛一看,他上去了,速度比我快得多,戰士們又跟在他後面,又把他掀下來,爭先往前去。蔣紹清沒撲幾步,觸了雷,他抱住腿,又朝前滾。我上去了,拉住他,他的血噴了我一身,我叫秦樹朝揹他下去,秦答一聲是,剛站起來,“嚓………!”一發炮彈打來,我聽見他喊了聲“排長”,卻沒見到他在哪……

我們終於把四連帶到了474。原計劃是乘夜暗排雷摸進,現在只好改為強攻。炮擊未停,我們終於到達目標,完成了任務,但付出了本可以避免的代價。

蔣紹清這時不行了,不斷聲喊“排長,排長,……”熊忠澤一直揹著他,他拼命咬他抓他,要熊放他下來。後來他不叫了,熊說:“排長,你看看……”蔣紹清向我微笑,聲音很輕微:“排長,你多保重!”

熊忠澤放下犧牲了的蔣紹清後,我才見到他的肩上、背上、胸口上鮮血淋淋,皮開肉綻。我問:“咋了?”他說:“蔣紹清又抓又咬的,他要滾雷。多好的同志呀!”我一下撲倒在熊忠澤懷裡哭了。

我想起,我罰過熊忠澤的站,我也嚴厲批評過蔣紹清,我思想裡有看不起他們的成份!

是戰爭教會了我尊重同志,愛戴同志。從那以後,我身上的動力除了媽媽,除了事業,還有了戰友們的珍貴友情。

本來,我們把四連帶到位任務就逄完成了。但四連到位人數不夠,向前攻擊受阻,我徵求了同志們的意見,大家一致同意向敵側翼攻擊,以吸引敵人火力。

在我順一條水溝向林中敵人一間草房攻擊時,側面敵人一發子彈擊中了我的腰部,打斷了我的皮帶,從我的腰脊骨間穿出。

是排裡同志把我抬下來的。走了四個小時,每一步我的傷口都像有把刀子在剜動。

輾轉到了昆明43醫院後,媽媽有一天突然出現在我的病床前。是我在陸軍學院一位同學告訴她的。

那天,我睡得昏沉沉的,聽見了媽媽的聲音。我大喊:“媽媽,媽媽,我在這,在這!”傷員們都以為我神經錯亂了,結果還真是媽媽來了,她在走廊裡輕聲向護士打聽……

媽媽看了我的傷,出乎我的意料,她沒有哭,還強作笑容:“老天保佑!……”

直到後來,我才知道,媽媽千里迢迢去醫院看我時,她已身患重病。我在前方打仗,媽媽在家日夜不寧。現在已查明,她得了癌症!

媽媽呀!你為我操碎了心!我什麼也還來不及報答你呢!

妹妹告訴我,媽媽上手術檯前,一直堅持等我回去。我身上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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