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因為高信的事犯了大王的忌諱,大王不願重設扈從將軍,內廷一直由鄭鐸等三班侍衛輪流值宿,也看不出鄭鐸比別人得寵多少,可最近也不知怎麼了,鄭鐸陡然間像是成了大王最親信的隨從,繆賢自己反而被疏遠了許多,總覺著與大王之間出現了一層隔膜。大王常常揹著人吩咐鄭鐸去做一些神神秘秘的事,而且許多王命也由他代傳,看那樣子隱然已成未來的扈從將軍。
鄭鐸要做扈從將軍倒也罷了,畢竟與繆賢井水不犯河水,可他萬不該插手繆賢管理的事務,而且居然還是得了王命的,就說安排御醫俞妥家人在宮中供職,還有延請齊國方士正伯僑入宮煉丹這些事繆賢之前根本連知道都不知道,其後鄭鐸也根本沒跟他解釋過,這不是奪權還能是什麼?
繆賢並不願意跟別人硬碰,可不等於他是隨便讓人捏的膠泥,所以他曾經暗中跟左師觸龍提過正伯僑的事。觸龍是儒者出身,向來不相信什麼老莊內丹外丹這些東西,一聽這話那還肯依,雖然沒把繆賢賣了,但當時便入宮諫阻大王,說是大王不該年紀輕輕便沉迷求壽邪道。大王倒是沒當場駁觸龍的面子,可其後依然是我行我素,弄得觸龍沒了脾氣卻又不敢到處亂傳,這事也就被壓下了。
一場宮變引起的變化實在是太大,大王在宮中漸漸有些親疏易人倒也沒什麼,可連左師的面子都不買卻讓人多少有些奇怪。繆賢一時琢磨不過味兒來,但也隱隱覺著有些不祥的感覺,可他只是個宮職之人,就算有什麼不好的預感,卻也不敢做什麼,更不要說跟平原君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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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何此時正在自己的寢宮之中,也不知是沒休息好還是怎麼了,大清早的便軟軟的靠在一方繡墩上打瞌睡,見侍臣傳報趙勝到了,這才強打起精神招手傳見。等趙勝得了令撩袍登階入殿時,他早已精神抖擻的坐正了身子,待趙勝鞠身行了禮,忙起身迎上去扶起趙勝關切的說道:
“王弟總算是回來了,快讓寡人看看……好好好,沒事就好,快坐。”
說著話趙何便拉著趙勝在一旁席上坐了,趙勝之前見繆賢言語古怪本來有些奇怪,本想避開了人好好跟趙何談談,但此時見趙何與以前並沒有什麼兩樣,心裡雖然有些詫異,但還是依言謝座坐下了身。
趙何回到了御案之後,忙又問了一遍趙勝在武安時的情況以及馮蓉的安危,待趙勝一一答了,這才放下心來轉口笑道:“秦國人著實可惡,竟然行此下作手段。好在王弟謹慎,不然寡人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王弟回來就好,這些日子好好地歇息歇息。另外寡人今天……”
這些話還沒說完,殿門外一個寺人垂著頭小步跑了進來,向趙何鞠身稟道:“大王。牛大將軍、徐上卿到了。”
“好,讓他們進來吧。”
趙何笑微微的點了點頭,目光直視著殿門之外不再跟趙勝說話。這些日子趙何除了朝會以外從來沒插手過朝務,完全是一副甩手掌櫃的做派,趙勝見他同時將牛翦和徐韓為叫了過來,明顯是小範圍商議國事的樣子,不覺微微一詫,轉眼向殿門外看去時,徐韓為和牛翦已經一前一後走進了殿門向趙何拜下了禮。
“臣等拜見大王。”
趙何在趙勝面前要隨便許多,但在大臣們面前君儀還是很足的,這是多年養成的習慣,即便是趙成、李兌時代也是如此。他頷首輕輕一笑道:“好,兩位上卿請坐。”
牛翦和徐韓為剛剛從平原君府出來,此時正不知道趙何把他們傳來做什麼,見趙勝先到了,便帶著詢問的目光向他望了望,見他沒有什麼表示,已知他也是剛剛才到,便依言在旁邊坐了。
趙何對牛翦問道:“上幾次朝會你們跟寡人說準備北擊胡人,寡人聽相邦說西邊秦國已經安頓好了,如此一來出兵之勢已成,各項安排做得如何了?”
牛翦看了看趙勝,向趙何拱手稟道:“軍需兵將等項事務臣下與各位卿大夫安排的差不多了,剛才已經去相邦府稟見了相邦,準備明日朝會細稟大王。雲中那邊如今兵員已經達到……”
“好了,你們安排好了就行,不需詳細稟報給寡人。”
趙何笑微微的擺手打斷了牛翦的話,言語間明顯對出兵的細條並不關心,待牛翦怏怏然的住了嘴,他接著轉頭對趙勝問道:“牛將軍既然已經見過了相邦,想必諸事都安妥了,不知你們準備以誰為主將?”
趙勝道:“咱們趙國這幾年在北邊一直堅守不出,胡人漸漸猖獗,若是不能一戰打滅他們的氣焰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