矢雨之下不甘地去見他們的崑崙神了。
高闕山谷南北綿延十餘里,東西亦達數里,近十萬匈奴騎兵被圍困在這裡,被趙軍步步緊逼,逐漸縮小空間。雖然略顯擁擠了些,但在付出近半傷亡以後,也終於依靠原先準備用於攻打高闕關的雲梯、撞木、大車等等攻城器械倉促的建起了防止趙軍進一步逼近的防線。
於是在次日丑時左右,趙匈雙方在筋疲力盡之下終於默契地選擇了休戰。戰場火把如林,火光映照之下,傷痕累累、筋疲力盡的兵士們沒點人樣的就地一躺,身旁滿地都是人屍、馬屍、破損的車輛器械兵器以及或乾涸或新鮮的大片血泊,再加空氣中瀰漫的血腥氣味,這景象充滿了十足的詭異恐怖。
頭髮散亂的於拓臉佈滿了憔悴,雖然因為身居中陣並未親自與趙隊廝殺,身並沒有傷痕和血汙,但在混亂之中也不知是被什麼東西刮蹭了,身的衣裳垂下了縷縷布條,在南北通堂的疾風中飄飛慘然。他身幾乎被抽空了力氣,委頓下垂的右手裡握著柄隕鐵劍,漫無目的地在死人堆裡深一腳淺一腳的向前走著,隨著吱咕吱咕的腳步聲,羊皮長靴已經沾滿了浸飽了鮮血的泥土。
滿身滿臉都是灰泥的伊茲斜和幾十名舉著火把的親隨跟在於拓身後五六步遠的地方,全數沉著臉一聲不吭,見於拓在死人堆裡一名不知是死還是活著的兵士身旁停下了身,也都自覺地圍去站住了。
於拓之所以停下,是因為隱隱聽見那名趴在地的兵士似乎輕輕地哼了一聲,他忙撇劍蹲在了那名兵士身旁,俯身伸臂費力地將他翻了過來。
在火光之下,這名尚不滿二十歲的兵士左邊鎖骨下深深地插著半支斷箭,腹背之到處都是傷痕,甚至連胸口的兩根肋骨都不知是被馬蹄還是人足給踩斷了,半片鋒利的胸甲斜斜的扎入了腹部的肌肉裡,創口足有一掌之寬,胸甲的圓頭恐怕已經沒入了腹腔之中。在橫豎棋佈的傷口之處,新鮮的血液依然還在向外滲著,只不過接著便滲入了成片成片沾滿了泥土草莖的乾涸血汙之中。
那名兵士緊緊閉著的雙眼始終沒有睜開,當被於拓翻了個身扶起來時受到了火把光芒的刺激,雖然微微皺了皺眉,但隨即便沒了反應,只是極其虛弱無力的蠕動了蠕動乾裂的嘴唇,似有似無的放出了一個“水”字。
“水?快,快拿水來!”
於拓雙眼之中一片赤紅,聽到那聲“水”,彷彿受了驚嚇,渾身不由一顫才慌忙轉頭向伊茲斜他們望了過去。
伊茲斜等人聽見命令,亦是一陣忙亂,但良久以後,伊茲斜卻赤著兩隻手沙啞著嗓子痛苦的喊道:“大首領……”
於拓沒有再吭聲,低下頭無力的向伊茲斜擺了擺手,沉默良久以後緩緩摸起扔在一旁的鐵劍高高舉起,猶豫了半晌終於狠狠地刺向了那名兵士的心口。
血,溫熱的血液如柱般噴到了於拓的臉。於拓這輩子雖然殺人如麻,但此時心中卻是一陣驚懼,被血柱一激,連忙閉了雙眼,等感覺到懷裡的那個身軀猛然一顫之後再無了聲息,這才緩緩的將那具屍體平放在地,抬手在他臉的重重地抹了兩把,無助的希望他能略顯乾淨的回到崑崙神身旁。
伊茲斜默然的注視著於拓的舉動,內心裡一片黯然,見他長嘆口氣緩緩地站起了身,立時情緒激動的高聲說道:“大首領,趙國人耍陰謀詭計來坑騙我們,他們要有種為何不跟我們正面幹一場!我們匈奴人死也不能死的這樣窩囊,跟這群豚鼠拼了!”
“是啊,拼了!”
“大首領,拼了!”
在伊茲斜的帶動之下,四周的親隨也都激憤異常地振臂高呼了起來。
於拓彷彿一瞬間老了十多歲,無力的擺了擺手,緩緩說道:“拼……拿什麼拼?”
伊茲斜猛地一愕,立時高聲接道:“咱們雖然被趙國人圍在了這裡,但手至少還有幾萬人馬,只要趁著趙國人反應不過來,集中兵力衝擊北邊谷口側面,十有能衝出去。只要回到草原,趙國人能拿我如何!這個仇算是結下了,我們早晚有一天還得再殺回高闕關來!”
於拓無力的道:“這地方多好……趙勝隱忍了這麼久,步步都在算計著我,難道你以為他會想不到你說的這些麼?”
伊茲斜見於拓已是心臻死境,心裡頓時大急,忙勸解道:“大首領,咱們打得疲了,趙國人又能比我們好多少?這裡反正是死地,只要大首領一聲令下……”
“大首領!大首領!您怎麼在這裡?彥師廬首領都找了您許久了。”
沒等伊茲斜說完,不遠處的黑暗中忽然傳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