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人攔公子車駕?”
馬車車簾在車伕身後突然掀開,一個四十歲餘歲,身著軟甲的虯髯大漢從車廂裡探出了頭來,有些責備的向車伕看了看。
車伕許五剛才還有點膽怯,但看見大漢出現,底氣接著又壯了起來,氣哼哼的說道:“蘇都尉。這個瘋子突然從街東頭鑽出來,差點撞了咱們的馬。”
“瘋子?晦氣。快快攆走!”
蘇都尉不耐煩的瞟了喬瘋子一眼,眉頭微皺,吩咐一句低頭掀起車簾就要鑽回車廂裡。
車簾掀處,車廂裡的景象頓時豁然,獨自坐在最裡邊主座上的是一個十七八歲模樣的年輕人,峨冠博帶,身材修偉,袍服華貴,年輕的臉上透著英氣,然而一雙眼睛卻帶著幾分少年人本不該有的疲憊。
那少年恰好抬眼向喬瘋子看了過來,見喬瘋子肩臂帶傷,他臉上立時顯出了幾分愧意,不由抬起胳膊向蘇都尉擺了擺手。蘇都尉心中不解,停住身沉聲問道:“公子……”
“蘇齊,你給他些錢,讓他去找些藥敷敷傷口,小心淋了雨傷口感染。”
“感染?”蘇齊疑惑的看了看少年,雖然不解其意,但依然恭敬地點點頭,接著從袖中摸出兩枚圜錢,隨手向喬瘋子腳邊扔了過去,鄙夷的說道,“我家公子賞給你的,拿去吧。”
銅幣“噹啷噹啷”兩聲落在了喬瘋子面前石板路面的塵土中。喬瘋子向後退了一步,低下頭看了一眼,接著緩緩彎下腰把圜錢一枚一枚的拾了起來,直起身子時輕輕拂去粘在上頭的浮塵,卻沒有走,反而徑直來到馬車旁,伸手把錢放在了踏板上,接著又回身走到了原先所站的地方,眼神裡竟然有幾分不死不讓的意味。
喬瘋子的行為大出所有人意料,蘇齊、許五和那個少年都不由愣住了,蘇齊頓時惱怒,下意識地按住了腰間的劍鞘,但他瞥眼看了看那少年,又緩緩鬆開了手,只是冷冷的看著喬瘋子。
蘇齊倒是忍住了,然而許五卻掛不住面子,臉上一紅,高舉起鞭子大聲怒道:“你,你個喬端,你孃的還以為自己是肥相邦府的座上賓麼?敢拂我家公子的金面,小心老子再抽你!”他嘴裡雖然在發狠,但是手腕一抖,鞭子卻只在半空中劃出一條弧線,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肥相邦?你們不要無理!”少年雙肩微微一顫,坐直身子雙目炯炯地向喬瘋子看了過去,“許五,你認識他?“
“小人哪能不認識他?”
許五心裡惱怒,氣鼓鼓地揚起了高嗓門,
“他原先是肥相邦府的門客。小的以前在肥相府中做車吏,常見他跟人高談闊論,好不風光。後來肥相邦不聽李相邦的苦勸,一個人跑去沙丘宮見主父和長公子,誰知道卻死在了逆臣田不禮的手上。肥相一死,府裡的門客都散了,只有這個喬端瘋言瘋語半天,後來竟然口吐白沫昏了過去,醒來之後就再也沒說過話,跟個啞子似的,每天只知道跑到肥相府後門外頭躺著,任誰也攆不走,只怕是還想進去混吃混喝。公子,這種瘋子你何必理他?”
許五話音落下,少年卻沒介面,而是低下頭思考起了什麼,蘇齊和許五相互看了一眼,也沒敢吭聲,一時間街口處只剩下了狂風“呼呼”作響。
天上一陣霹雷突然響過,緊接著大滴大滴的雨點便落了下來,把地面擊打的“噼啪”作響。少年長噓口氣,有些傷感的抬起頭來看向了喬端:“肥相邦是忠臣,要是還活著……蘇齊,許五,你們不要難為他,繞過去吧。”
少年話音剛落,還沒等許五回答,卻見站在雨中渾身已經溼透的喬端突然意味深長地看向了那少年,接著躬身長臂向著馬車拜了下去,直起身也不再攔車了,而是轉身迎著風雨徑直向西邊走去。
怎麼說走就走?果然是瘋子,任誰也摸不清他想幹什麼。喬端的行為本來就不同於常人,先入為主的印象讓蘇齊和許五根本沒多在意。大雨之下蘇齊慌忙鑽進了車廂,許五也披上了蓑衣斗笠,馬鞭一揮,又催著棗紅馬向前趕去。
大雨洗地,馬蹄有些打滑,車子顛簸得更加厲害,然而那個少年卻渾然不覺,他愣了愣神,心裡暗暗想道:喬端……絕不是瘋子。
………【第一章 公子(下)】………
邯鄲城依邯山而建,處在山南末梢,按古語解釋山末為“單”,加上城郭從邑,故名邯鄲,自從趙敬侯元年將都城從中牟遷來,邯鄲便開始做了趙國國都,經過近百年發展,邯鄲已經成為近十萬戶的大城。趙國地處北陲,再向北就是胡蠻之地,同時國境內也有很多胡民,胡夏交錯而居,造就了趙國與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