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竟然有這麼難吃的餃子,怪不得上次有個北方的朋友吃了以後拍案而起:“這樣的餃子,還好意思拿出來賣?!”裡面的餡兒就和小時候奶奶剁的雞食一樣,毛毛喳喳的,皮也是僵硬的一片,沒薄沒厚。這些凍餃子工廠基本都是廣東人開辦的,想來他們大概也只是照葫蘆畫瓢而已。本來麵食就是北方人的擅長,南方人不得要領,餛飩麵嚷嚷得再兇,也只是餛飩裡面的大蝦鮮嫩,麵條吃下去還是如同嚼蠟。別的不說,北方的餃子面至少從來是不放鹼面的,溫哥華市場上廣東師傅做出來的餃子皮,竟是黃黃一攤,不知為何。所以,以後再和同胞搞聚餐,我只要包一蓋簾餃子,就足以把桌上其他的菜都滅掉了,上次,大家還沒吃就都為我捏的餃子褶兒所迷倒,為我和當家的爭取了大量的時間橫掃各地美食。
餃子,我一直以為英文裡叫作Dumpling,但是白人朋友說不對,那個詞是指一種貌似中國餃子的義大利或者俄羅斯食品,義大利的是乳酪餡兒,俄羅斯的是土豆餡兒。當我端來餃子擺上桌,朋友竟然說:“Jiao…Zi!”曾經有個當導遊的朋友,告訴過我,餃子在英文裡就是“Jiao…Zi”,看來是真的了。我驕傲地介紹給白人朋友,這是中國北方最典型的過年食品。朋友搖搖頭,他說的“Jiao…Zi”是從日餐裡來的。這回輪到我拍案而起了,雖說日本從中國學到了不少東西吧,至今還保留不少流風遺韻,但是怎麼能這麼斷章取義呢。可是餃子到底是誰傳到日本去的呢,徐福那會兒估計還沒有餃子,鑑真那會倒是肯定有了,但是和尚吃素,那會兒有素餡兒餃子嗎,早期的餃子不是為了把加了菜的肉丸煮熟所以才在外面包了皮的嘛,有待考證有待考證。
吃小館子
上個世紀末,紐約美食界曾發生了一場著名的論戰。起因是一個專欄作家,寫了一篇文章,說是有間夫妻小館子,丈夫主廚,妻子侍弄甜品,不僅味道上乘,而且從取材、設計、烹飪手法到經營理念都是令人歎為觀止,二人的避世生活態度更是讓作家讚不絕口,應二人要求,文章並沒有出現小館子的名字。然而,有好事美食評論家多方查詢,終於摸到了位於鄉郊的位置,但是那夫婦嫌客人太多,想要更加地去專注研究美食,剛換了另一家小一點的店面,。終功夫不負有心人,可惜吃過之後,美食家感覺並不如傳說中那麼美妙,不過鄉野小店而已,大加諷刺。於是再有第三撥美食家去嘗試,再去評論。那夫婦嫌得煩,又去換更小的店面……
我倒是很渴望能見識這樣的小館子,聽上去,有些像私房菜,像從前的江家太史或者譚府。別人說上海有,一扇不起眼的小門,裡面三兩張桌子,很簡單但是整潔又雅緻,菜不在多樣樣味足,吃過難忘。但是我在上海並未遇見,雅緻的未有好菜,無非咖啡和蛋糕,奶油都不新鮮,有好菜的地方又必定人聲鼎沸。北京建國門那裡有個小王府私房菜,我第一次去吃,有一道肘子印象頗佳,色如瑪瑙,汁稠肉厚,嫩而不爛,稍一晃動餐桌,整個肘子立刻花枝亂顫,妙不可言,絕對是肥而不膩瘦而不柴。可惜隔了幾個月再去吃,就已經是變成一攤散肉。現在的館子這樣的居多,要麼三兩月一換選單,要麼三兩個月一砸牌子,中關村的郭林家常菜還有義大利餡餅和奶油烤雜拌兒出來賣。
也有幾家館子被我作為保留專案。第一家,北兵馬司衚衕裡的過橋米線。至今沒看清過這家店的招牌,因為每次一到那裡就急躁躁地衝進去佔座,曾經有人在某論壇裡說在這裡吃到了北京最好吃的過橋米線,帖子剛發完,不到半個小時,就有二百多號人出來呼應,酒香就是不怕巷子深。這店裡,除了過橋米線,我還極其愛吃裡面的雲南豆腐絲,有一回帶朋友去吃,大家先後要了五六碟子。另有焦熘藕丸子和冬筍雞絲也不錯。以冬筍雞絲為例,他們那裡的特點是點菜的時候,跟跑堂說請給我多多的冬筍啊,於是端上來就是一超大份的冬筍雞絲,冬筍果真賊多,而雞絲隨著也多。上回去吃,因我喜歡在米線里加辣椒,所以單給女兒叫了米飯,又考慮一碗太多,問跑堂可不可以就要半碗,竟然被很沒面子的回絕了。結果在開餐的時候,跑堂的端上一小碟米飯,說不要錢,白送的。第二家,東單大街盡頭某衚衕裡的粵菜館。忘記是哪條衚衕了,或者說從來就沒記清楚過,反正是走到頭,倒數第一或者第二條衚衕口,每次去都是懷著忐忑的心情,邊走邊看,因為館子的牆上赫然一個大大的“拆”字。(注意,不是東單大街另一頭那家叫日昌的茶餐廳)。有一回好容易找到了,竟然是午休閉市,旁邊另有一個漂亮的姑娘當街跺腳大喊:“我專門從澳洲飛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