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豈料第二天早上,袁樸已蹤影不見,別的一些人也已逃走,周士冕和丁德隆乃趕快乘車逃返成都去找胡宗南。其時胡宗南已在捲鋪蓋狀態,他們才得附機而走,否則就被丟下了。
十二月二十六日,胡宗南從三亞電令已逃到海口的蔣竹(“西南軍政長公署”副官處長、胡的表侄)、張正廷(胡的隨從副官)、戴濤(“西南軍政長官公署”經理處長)、蔡劍秋(經理處副處長)、李猶龍、裴世予、蔡綮、王炳炎等人,留在海口,準備隨他同飛西昌。其餘人員,準自由設法去臺灣。其時,誰都想逃去臺灣而不願去西昌。袁樸更未奉命令,即已逃往臺灣,於是胡又叫人在海口放出一個空氣,說袁逃臺後已被斃了(其實袁被扣留了幾天倒是事實,槍斃則絕無其事)。各人際到這個訊息,誰也不敢私逃,只好留海口候命。蔣幫日落西山,上上下下號令難行,爾虞我詐,竟成了上官馭下的主要方法了。
十月二十六日,胡宗南由亞飛到海口機場,住在空軍副司令王叔銘的辦公處。與衚衕機飛到的有沈策和周士冕,是奉令隨胡去西昌的。周士冕本亦不願再去西昌,但胡一定要他去,所以恨極了。他在海口一見到李猶龍就說。
“胡先生真對不起人,臨死還要拖幾個好朋友墊背!”
胡的海口辦事處處長程開椿、副處長王化興,為胡準備了兩天兩夜,終於在十二月十人日早上六時,一千人馬,連同簡單文卷、電臺及衛士連,分乘十架運輸機,由海口轉飛西昌。
當二十六日上午十時胡宗南剛到海口時,他的機要室主任王微,即向他彙報李文在邛崍縣被困,正在派人與解放軍接洽投降,裴昌會在德陽宣佈起義,解放軍已進入成都等等情形。胡頓時臉紅筋脹,以右手掩住前額靠在桌上,左手放在懷裡,十多分鐘不作一聲。稍後,才叫王設法聯絡那些部隊,要他們設法逃出川西。
對於胡宗南個人而言,折返西昌,實際上也是非所願也,不得不去耳。因為這時候蔣介石全敗之局已成。胡宗南再去蹲在西昌,也不過是等待未日。他不去是一個樣,去了還是一個樣,毫無希望,更沒有一點可以寄予希望的理由。
在本書的第十三回裡,已敘述過胡宗南和宋希濂八月中旬在漢中密談的內容,及八月下旬他們到重慶見蔣,蔣不同意他們早日將主力撤向川南及西康,再轉滇緬邊境的計劃。捱到成都解放前夕,西南之局已近尾聲,蔣才電準胡宗南撤往西昌,已經撤無可撤了。
這種命運,胡宗南在到重慶見蔣以後,其實就已意識到了。所以當他在九月中旬回抵漢中以後,便已態度失常,見了部下就大發脾氣;大家也認為他一定有甚麼說不出來的心事,只是知其然而未知其所以然。到了九月底,曾傳說蔣介石要到南鄭來,但終未見到,胡手下的人,更在心中打上問號。一直等到十月初,大概胡宗南的心事實在憋不住了,就在南鄭城內漢臺,召集“西安綏署”參謀長羅列、幹部訓陶團教育長袁樸、政治特派員周士冕、訓導處副處氏李猶龍及李昆崗、王超凡等人,開秘密會議,研究逃跑問題。
在會上,胡宗南首先講話。他把兩手插在口袋裡,那種徘徊顧慮的姿態,和他平時趾高氣揚的神氣,完全不同,他懷著極沉重的心情,報仁去重慶見蔣的經過。他說:“我到重慶見了總裁,他認為局勢雖然急劇逆轉。但制前已漸趨穩定;國際局勢亦正在急劇變化中,很可能爆發第三次大戰。在這種情勢下,只要我們能固守四川,就能固守西南半壁;只要能保住西南半壁,一切尚有可為。他又指示說:宋希濂守川東西(陽)秀(山)、黔(江)、彭(水),羅廣文守川東北城口、萬源,是沒有問題的;只要我們能守住北,四川可保無虞。我聽了總裁指示後,不放心,曾親到宋希濂、羅廣文兩地區去偷看情況。見到宋希濂部剛由湘鄂敗退,喘息不定,官兵都在想逃,既無阻敵的堅固設防,又無一定的部署,怎樣能擋住共產黨的軍隊,羅廣文在萬源、大竹這一地區,雖然駐守的時間相當長,也有些防守裝置,但他的官兵,大部分是四川土匪,烏合之眾,怎能打仗?我雖然向總裁保證堅守川北防線,但宋、羅兩地區一旦失守,我們遠在漢中,不成了甕中之鱉了嗎,因此,找你們來研究我們應該怎麼辦!”
眾人聽罷,沉默了一陣,袁樸首先說:“川東防線若被共產黨突破,漢中確難固守,到那時,只有輕裝突圍,從河南、江蘇衝到海州上船逃跑,除此別無二路。”
王超凡說:“等到要從河南逃跑時,恐怕也逃不成了。”
李昆崗說:“我們現在的後方是四川,將來的後方是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