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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呀?是不是政府派來的?政府派來的就不要進來了。”
兩人面面相覷。想不到此人竟是如此不通情理。
如意說:“牛老爺,我們是特地來看看牛老爺的。”
裡面明顯地靜了許久,自解放後,再也沒有人叫過他“牛老爺”,此刻,來人能叫他“牛老爺”,分明是故人,他嘆了一口氣,無限傷感地說道:“進來吧。”
兩人走了過去。牛伯文正在伏案寫字。牛伯文的毛筆字寫得蒼勁有力、行雲流水。字剛寫了一半,擱筆放在旁邊。
“好字,好字!”陳帆拍手叫道。
牛伯文望了她倆一眼:“兩位找老夫有什麼事情?”
他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什麼時候見過這兩位妙齡少女。
陳帆說:“久聞老師大名,特來拜望。”
牛伯文暗道:定是李傑要他們來說服老夫的。冷笑了數聲,李傑呀李傑,你也太小看老夫了,這種小小的支倆豈能瞞得過老夫。心中的火又上來了,翻了一下眼睛:“廢話!你我無親無故,來拜望什麼?老夫無功不受祿。如果沒有什麼事的話,你們就走吧,恕不遠送。”
碰到這麼個怪人,陳帆愣在那裡。
如意笑道:“牛老爺,你不認識我了。”
牛伯文揉了一下眼睛,看著如意,又揉了一下眼睛,讚道:美哉!世上竟有如此美女,想昔日貂蟬昭君也不過如此,此女看來只有曹子建筆下的洛神才可比擬。陡生好感,臉色也不再那麼陰冷了。
“這位姑娘認識老夫?”
“以前,牛老爺經常去我們家老爺府上作客,我是常看到牛老爺的。我是個下人,牛老爺自然不會記得我。”
牛伯文哂笑道:“你家老爺是?”
“我家老爺是羅雲錦老爺。”
“原來是羅家大院的。”
牛伯文這才恍然,羅家大院內確實有一位漂亮清純的丫鬟。凡是見過這個丫鬟的人都說,這丫鬟長大了肯定是個了不得的美人。他是羅家大院的常客,也見過這丫鬟,也和人談論過這個丫鬟,嘆息她生長在貧寒之家,只能做一個低賤的丫鬟。
牛伯文說:“你怎麼想到來看我了?你家老爺一家都被槍斃了,你現在在做什麼?”
“我在鎮機關食堂裡工作。心裡想著你老人家對我的好,就來看看你。”
如意一臉的甜笑,牛伯文儘管上了年紀,也不能自禁:“好,好,好!”手足無措,轉身要找凳子她們坐。
他們一坐就是一上午,聊了許許多多的往事。牛伯文興趣大增,有說有笑,和她們融洽在一起。
眼看就要吃中飯了。如意親自動手,做了幾樣可口的小菜。牛伯文一生未娶,以前也曾有過幾個下人伏侍他。後來,他為了創辦鹿鳴書院,變賣家財,再也用不起下人。解放前,他仗著他的威望和名聲,倒還有一些名門望族請他吃吃喝喝,沒有苦到什麼程度。解放後,他的那些朋友都被打倒了,他雖然沒有受到多大牽連,但是,每日三餐,都要自己動手。他是個書呆子,從來沒有動手做過飯,所燒之菜,自然是難以下嚥。今天,他嚐到瞭如意的手藝,彷彿是吃到了他有生以來最好吃的菜,連聲說“好!”。
如此,陳帆和如意經常隔三差五地去坐坐,和他聊聊天。牛伯文其實是個極其孤獨的人,極需要別人的關愛和理解。他們的關係越來越融洽。但是,他們從沒有提起過鹿鳴書院的事情。
李傑來找她們幾次,詢問事情的進展。她們都笑著說,不忙,不忙。
這日,她們依舊來找牛伯文。
陳帆說:“牛老師,今天,我們團支部組織文藝宣傳隊在鎮禮堂排演節目。你老人家是飽學之士,博古通今。我們想請你去看看,提提建議。”
牛伯文說:“我怎麼行。我是個老頑固了,跟不上形勢,跟不上潮流了。你們還是另請高明吧。”
如意說:“就去看看嘛。我也很久沒看戲了。”
牛伯文拗不過她們,就去了。
禮堂內鬧哄哄的,正在彩排,擠滿了觀看的人,他們分開人群,來到前面。
一位二十來歲的青年來到了他們面前:“陳書記,怎麼有空過來看看。”
陳帆說:“我帶著牛老師來,讓他給我們提提建議。”
把牛伯文介紹給了他。原來,這青年是今天彩排的負責人。
青年恭恭敬敬地對牛伯文鞠了個躬:“牛老師,請多指教。”
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