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那邊沒有死過人,至少他還沒聽說過。畢竟島上人少,而陸地上的人也不至於費盡周折到這裡想不開。那麼我那天晚上到底看見了什麼?是昏暗下的錯覺嗎?我跟老闆提了提,他卻一臉迷茫。我又跟他打聽老宅的典故,他說實在不清楚,因為老宅建在了南邊,而整個香休島南部,只有不到五戶的居民,孤島中的孤島,即便宅子裡出了事,都沒人知道……聽了他這句話,我的心,咯噔一下——如果哪天我在宅子裡遇到不幸了,是否也沒人知道呢?父母早已不在,我無依無靠,無親無友,如果他也拋棄了我……
……我再次經歷了恐怖的一夜。現在我寫字的手還在顫抖著,每寫一個字都要費好大的力氣,不知道手中的圓珠筆已經掉落了多少次,在地上發出格達的聲音——在這寂靜的、遺世獨立的老宅裡,聲音是最折磨人的。是的,我被一個恐怖的聲音折磨了一宿。當午夜我再一次被樓上格拉的聲音驚醒的時候,我清清楚楚地聽見了歌聲!女子的歌聲,那個唱歌怪物的歌聲!我沒有做夢,沒有錯覺,沒有聽錯,我確認是那個歌聲!在夜裡,在這個只有我一個人存在的老宅裡,竟然傳來了歌聲,飄忽不定地一直唱到了天明!
文字到此為止。
眾靈陷入新一輪的沉默,現在他們難以認為這還是一種推銷軟文了。
“別的房間有嗎?”齊姝琴說,“你們先把這層看看。”
大家儼然有了主心骨般四散開來。不多時又聚回到齊姝琴身邊。
“都有。”顧維庭言簡意賅。
齊姝琴卻並未下什麼結論,她想了會兒,只輕說:“夜歌賓館……也是在香休島的南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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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三十章 不平靜的夜 。。。
這個夜註定不平靜。
臨睡前還聽到那沒了老婆的陶先生不知在哪個房間裡嚎哭,齊姝琴就在這隱約的哭聲中閉上眼。她睜眼的時候是在深夜,窗外風聲一陣沉過一陣,玻璃窗彷彿被一隻無形巨手擠壓,嘎啦作響。她微微側身,見著窗簾後樹影亂顫,宛若群魔的指爪,心頭掠過不安——真的碰到颱風了嗎?那還能準時離開香休島麼?如果不能儘早離開,即便天天蒙著面紗,小心閃避,即便有他細心地保護,自己恐怕也會被那個人看出來,不得不承認朝夕相處二十年,他不可能笨到一點都看不出……
真是孽。
齊家,齊家,怎麼還是避不開呢?
她在黑暗中展開雙掌,活動十根細白的指頭——纖細而靈活,捏起法訣從不含糊。但她來了冥府後,幾乎很少用齊家的訣,很少用在那裡學到的玄黃之術。能用冥府提供的武器和法咒,她絕不讓這十根指頭去掐齊家的玄黃訣。
但是這回出來,他們都沒被批准攜帶冥府提供的法器,如果真的遇到問題……
心事重重,她緩緩躺回枕頭,還未閉上眼,一點可疑的聲音飄來了。
就在窗外猛烈的風聲下,這個聲音卻清晰得可怖。
嚴格說,它很微弱細小,本不該被聽到。但它卻猶如風箏線一樣堅韌長遠,延伸到人類的雙臂都不能及的天際。這聲音就是如此,竟穿過了劇烈風雨聲,直接鑽進齊姝琴的耳中。
她睜開眼,默默不語。
“組長……”耳邊傳來岑曼麗發抖的聲音,“組長……醒了沒?你……你聽見了嗎?”
“聽見了。”齊姝琴依然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是樓上?還是隔壁?或者是窗外?
“這是……”微光在瞬間被擰旋得無比光亮,岑曼麗坐起身,遲疑著,“組長,這個……我聽著好像是歌聲。”
“嗯。”齊姝琴淡淡地,“關上燈。曼麗,躺回去,咱們繼續睡。”
岑曼麗驚訝,“可是組長不覺得奇怪嗎?和白天我們在列印紙上看到的那些情景好像,深夜傳來了女子的歌聲……這似乎……似乎預示著什麼。”
“無論是什麼在唱歌,”齊姝琴說,“和我們都無關。哪怕是裴清淺正在亮嗓子,也與我們沒幹系。怕什麼呢,我們是靈。”
岑曼麗抿著嘴,“對,是不用怕。但總還是不由把自己當成人。”
齊姝琴的靈心裡彷彿被丟了塊鉛,墜了墜,“嗯……”
“組長,你才好啊。”燈光暗了下去,“你也是迷途靈,但是你的身體一定被照顧得很好……齊家的財力是有保障的……我現在都不敢託夢,不敢說我想回去……”
她聲音有些微弱,那歌聲也弱了下去,幾不可聞。
“你想重生?”齊姝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