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還另有封賞,這一切白紙黑字立有文書,誰都不能賴賬,這麼說,姐姐可信了麼?”
杏姑爽快的:“好,就衝你世慶兄弟一句話,我杏姑就報名了。”
人的命運往往從一句話就定了下來,杏姑並不知道,她這麼一報名就把自己和羅家緊緊的糾纏到了一起。
到了村裡,劉世慶先一家家的拜訪繭農,言明利害,並一一簽訂文書,講明價錢,統一收購今年的春繭,但有一條,要保證春繭的質量。每一年,春繭豐收的時候,繭農都盼望賣個好價錢,可是淘閒氣的也有不少。羅家這次收購,雖說價錢比往年稍稍低了些,可是,若落個省心倒也划算,最主要的是,鎮上的羅家是村裡繭農的老主顧,得罪了誰都行,就是不能得罪羅家。所以,半天的功夫,幾乎所有的人家都簽了文書,只等收繭後交貨就是了。
所以,到了晌午,劉世慶就在祠堂門口設了個桌子,桌子前用他那筆漂亮的顏體寫了招募絲孃的招貼。
又把頭一個報名的許杏姑的名字寫在了上面,這時候就招了不少人看。
劉世慶模樣清俊,又一筆好字,斯斯文文的樣子叫人不由得喜歡,不知誰嘴快,就叫他一聲小先生,如此,小先生小先生的也就叫開了,劉世慶開初有些靦腆,可是後來也就習慣了,人家一聲小先生,又是連珠炮的問題,都叫他兵來將擋的回答的頭頭是道,這麼一來,當下有很多女子報了名了。到了下午臨近晚飯的時候,已經募了五十多個絲娘。
許孱頭聽說女兒要去掙工錢了,不由得心裡暗喜,又見那小夥計為人能幹,心下就有些想巴結,於是,遣了女兒叫劉世慶到家裡吃飯。劉世慶先是不好意思,後來見杏姑熱情的樣子,不由得邁開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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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
許家雖是平常人家,不過門前楊柳門裡桃花的倒也一派溫馨的顏色。這是劉世慶一進門就感覺到的。尤其是院子裡的磨盤,屋簷下掛著的魚乾都是劉世慶熟悉的。他原先的家也是這副樣子的啊。許家的母親曹氏胖的跟一隻大蠶匾沒什麼兩樣,慈眉善目的叫人看了親切。許家的小女兒蕊姑比世慶大一歲,這次也應徵了絲娘。比起姐姐杏姑,蕊姑要溫順些,她略略的對劉世慶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許家的小兒子許茂和劉世慶一般大了,一頓男孩子們之間熟悉的切口就把雙方拉進了。所以,到了晚上,一家子圍坐在簡陋的八仙桌上,桌子上一些農家小菜,劉世慶的心也放鬆了,彷彿找到了家的感覺,他看看燈光下,杏姑朦朧的影子,心裡有一種東西暗暗的生長了。
吃罷晚飯,許家人便邀劉世慶整理蠶室。繭農家的規矩,蠶月裡是嚴禁生人進入的,可曹氏的目光一看許孱頭,就被擋了回去,許孱頭雖然懦弱,在家裡到底是個當家主事的,既然當家的不怕衝撞了蠶神,曹氏也就隨了他去,更何況,她見了劉世慶也有幾分喜歡的意思。
繭農家的蠶室是很神聖的地方。所有的門縫和窗戶都得用紙糊上,必須是用潔白綿薄蛾桃花紙,以便透光亮。養蠶蟻的蠶匾杏姑已經洗淨曬乾了,並貼上請回家的蠶花娘孃的碼張。所有的牆洞都得堵死,以防止老鼠偷吃蠶種。最後,在蠶室的大門上張貼書有“育蠶”或“蠶室知禮”的紅紙,防止養蠶重地有生人誤入,衝撞了蠶花娘娘可不是鬧著玩的。同時張貼上去的還有用紅紙剪成的“蠶貓”那自然是心靈手巧的杏姑姐妹的手筆了。
一家人一起勞動,女的裁紙,男的張貼,倒也配合默契。
許孱頭見劉世慶忙上忙下頗為勤快,就問道:“世慶賢侄,可曾有妻房沒有?”
這一下劉世慶鬧了個大紅臉,老老實實的:“不曾有過,因家中變故,連親都沒有訂過呢。”
許孱頭看看女兒杏姑,又看看劉世慶,樂呵呵的笑了。
是夜,劉世慶在杏姑家住了下來。
孕
轉眼過了穀雨節。沈玉貞領著晉月在絲鎮也住了個把月了。這天清晨,晉月起來,忽然覺得一陣噁心,直把昨夜的菜餚都吐了個乾淨,還不算,一個勁的往外冒酸水,沈玉貞見了,眼都發直了,忙遣了秀芬去攏翠庵接慧明師太過來把脈。
慧明師太原也是富家的千金,只是家中遭了難才出家的,攏翠庵原先的主持淨心師太很賞識她,不僅把一身的醫術都傳給了她,還把整座庵堂都給了她。羅家的老太太信佛,原也是要接她來府裡供養的,哪裡知道慧明生就一番不媚人的傲骨,對老太太素來不卑不亢的,唯獨和沈玉貞投緣,平日裡也給個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