鑿的,沒含糊!自打六歲起,就讓爹媽逼著學習內外兼修的知識本領,長年累月的下來,沒教養那才怪呢。旗人愛玩兒,甭管是養鷹養鳥養蛐蛐兒還是古董書畫皮黃,沒有不通的,還都能讓它們跟文化拉上鉤兒。玩兒這東西,必得有錢有修養才成,缺一樣兒叫湊合玩兒,缺兩樣兒就不能玩兒了。當然嘍,凡事都得有個度,玩兒得有分寸到火候兒就得了,千萬別玩物喪志,除非您是一個有錢又有工夫兒的大閒人。南宋的奸臣賈似道又如何?玩兒蛐蛐兒是天下第一,還寫過《促織經》呢,可他能把皇帝弄得誤了國,真壞呀!我是不是說得太多啦?”佟老師大發感慨之際,知趣地停下來問金兆楓。看到金兆楓笑著搖頭,便又繼續說道:“古人有言哪,‘位重則言寡,人輕則言眾。’一看我就不是當官的材料。甭管是過去的皇上爺還是現如今的國家主席,哪怕就是那掌權的官兒,話說多了也得有後患——總有那小人拿著雞毛當令箭去禍害人。還是咱們這樣兒的草民布衣得意,可以毫無顧忌地口無遮攔,撐死不也就是個話癆嘛。今兒個言多語失了,我說,您可別不愛聽啊!”
第二章 滿目春光 (6)嘴聊手也聊
“哪兒的話呀!”金兆楓說,“聽您說話挺有意思的,現在能明白這些的人不多了。我想問一句,您別介意,您沒結過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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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年輕的時候兒貪玩兒,就怕有人拴著不撒手,等上了年紀,好的都沒影兒了。嗨,一人兒挺好的,自由,想幹嗎就幹嗎,想上哪兒抬屁股就走。要是娶個不舒心的,結了也得離。我這人封建,我可不想往壞處兒對待自己。”
“我也不喜歡離過婚的人。一個人要是連自己以身相許以命相托的親人都能拋棄都能看走眼,他對待朋友也必定如是。”金兆楓在婚姻觀點上倒是與佟老師殊途同歸。“我也覺得一個人兒挺好的,少了一份兒牽掛。”
佟老師一拍大腿。“對嘍,這就是共同語言嘛!我就喜歡明白人,彼此的思想交流和語言交流都沒障礙。”他猛地想到客人的來意,頓時剎住話題。“對了,淨說些不沾邊兒的了,你不是來找我探討書法的嗎,咱們嘴上聊著,手上也聊著,意下如何呀?”
金兆楓笑著站起來。“這樣兒最好,我就是來跟您學習的。您先請!”
“少客套吧。那我就佔先啦,哈哈。”
於是,佟老師擺開架勢,率先在紙筆之間施展起了閃轉騰挪的好功力。不一會兒,一張草書完成了。他放下筆,用得意和炫耀的目光探視著金兆楓。“您上眼,給咱們說說。”
“好!真不錯,有林散之的風骨和力道。沒幾年的研磨決不能有這等造詣,《孟子》曰:‘觀水有術,必觀其瀾’,看來,您真是用了心思了。”金兆楓發自內心地讚美道。
“我都讓您說得有點兒掛不住了。一看您就懂,清楚來龍去脈。我學過林散之的字,好幾年了。”佟老師表面客氣,心裡卻極受用。“留幾句美言等著我誇您使吧。您也上上手。”
“我平時寫行書比較多。我喜歡劉墉劉石庵的字,運筆恰到好處,肥一分則成墨豬,瘦一分則失神韻。”金兆楓說罷,筆現龍蛇,盡施煙墨。到底是行家裡手,一蹴而就。
“太好了,好好好。”佟老師拍手讚道。“《晏子春秋》裡有一句孔夫子說過的話,‘星之昭昭,不若月之曀曀’,這句話我送給您了。您的行書比我強得不止一點兒半點兒,強多了。現如今,這老年間的真跡也不多見嘍。”
“翁劉成鐵的真跡我都有。我這幾年收藏了不少名人字畫,改日請您鑑賞鑑賞。”
“看來,咱們倆這朋友算是交定了。以後就互學互勉吧。”
“一言為定!”金兆楓笑了,他的目的達到了。“佟老師,我該走了。耽誤您這麼長時間,真是不好意思啊。”
“您可別這麼說,怪不落忍的。見著您我高興。等等。”佟老師尋出一張小紙,匆匆寫完什麼之後遞給金兆楓。“這是我的姓名和電話。家裡沒安電話,是院子旁邊兒小賣部的,您要是有急事兒打電話,讓老闆上家來喊我一聲兒就行了。”
第二章 滿目春光 (7)掌眼話促織
“噯好。”金兆楓雙手接過小紙來看著。“佟知非,好名字,給您取名字的老輩人肯定知書達理有品位,有學問!”
“那敢情。名字是我爺爺給起的,他老人家希望我既要知是又要知非。可惜呀,這輩子是非倒是給弄明白了,就是功德太淺了。”佟知非有些戀戀不捨的。“以後您常到我這寒窯來,我幾乎每天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