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那把傘尤其有用。”
她除了表示贊同,還能怎樣。
“這麼有用的人,韋真珠居然不能用,真是該打屁股。”
她真想殺了他,真想。
傘僧仍然很寧靜。
寧靜如石,如大地。
他夾著那把傘,靜靜地坐在春雨裡,春雨淋溼了他,他沒有動。
沒有人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除了他自己。
阮員外踱到他身邊石頭上坐下,慢騰騰地從懷裡摸出件東西塞在傘僧抱裡:
“你該回去了。”
傘僧不動,也無言。只是他的目光已變得溫暖。
阮員外喃喃:“這是我離堡時從韋滄海貼身衣裳裡摸出來的。”
傘僧還是無言。
“我看得出韋滄海很生氣,但他無力阻止我。他連動一下都已不可能。”
阮員外輕嘆道:“我知道你當年到中原來,為的就是這個。你不惜屈身於鐵劍堡,為的也是這個。”
他落寞地抹抹臉上的雨水,苦笑道:“現在你的心願已了,你該回你來的地方去了。是時候了。”
傘僧還是不說話,也不動。
但他眼中已有淚水流出。淚水和著春雨,充滿了暖意。
阮員外不看他:“我本想以此要挾你,現在看來已無此必要。我已經老了,雄心早已沒有,現在連‘心’大約都已不多了。你走吧!越快越好。”
傘僧緩緩站起身,朝他合什為禮,嘴唇微微顫動,似乎想說什麼,但終於還是什麼都沒說。
又何必說?
春花、春雨、春草、春天樹豈非已代言?
傘僧轉身緩緩走開了,走入了的世界裡,走入了春天。
阮員外老淚縱橫。
他究竟是在為誰流淚,因何流淚,又有誰知道?
連他自己,也未必說得清吧!
春雨。杏花。酒旗。
巴東三已快醉了,眼圈又已血紅。他已開始訴苦了:
“老關,你不知道,我是孤兒啊!……你不知道孤兒的苦啊!……”
關嘯不理他,自己喝自己的酒。
他知道自己若接了巴東三的話茬,無論他說什麼,巴東三都會馬上大哭。
他自己也很憂鬱。
這春天的雨是如此陰鬱、如此哀怨,他怎麼能不憂鬱呢?
他喜歡乾燥的天氣,乾燥的東西。他最討厭的,就是下小雨。
溼漉漉的,讓人總覺得心裡有事的小雨。
讓人覺得自己身上不乾淨,有一種起黴的感覺。
該死的雨!
該死的春天的小雨!
西北的春天,來的總比較遲一些。
但槐樹楊柳樹的枝條已由乾枯變得柔軟,充滿新綠。
慕容飄在枕上細聆著春雨的聲音,他的心裡也充滿了活力。
這活力也快要爆發了。
只不過這活力並不是春天的活力,而是另外一種。
這種活力一旦爆發出來,會將所有輝煌美麗的東西炸成瓦礫。
水兒不在他身邊。一左一右貼緊他熟睡的,是水兒為他買的那兩名豔婢。
水兒偷懶的時候,就由她們服侍他。她們嬌豔、年輕、充滿了彈性、充滿了激情。
每一回,她們都要完全把他折騰得昏昏沉沉才會安靜。
每一回,都要等他沉入夢鄉她們才會睡著,她們睡覺的時候,也一定會一人抱著他一隻胳脯。
等她們睡熟之後,慕容飄就會醒過來,一個人孤獨地想著心事。
他的眼中總是含滿了淚水。
他已經擁有一切了,他為什麼還要流淚呢?他為什麼還會覺得孤獨呢?
她們的胴體溫暖柔軟,飽滿結實,她們呼吸時撲到他面上的氣息芳香甜蜜,銷魂可憐。
可他怎麼會覺得渾身冰涼呢?
今夜,慕容世家的姓慕容的男人們,有幾個像他這樣渾身冰涼呢?
那些年輕端莊的俏丫環一定正在他們懷裡婉轉呻吟吧?
他們想到過幕容世家的未來嗎?
幕容飄手指微動.已點了兩名豔婢的穴道。他輕輕抽出手悄悄下了床。
他是慕容世家的掌門人,他必須負起掌門的責任。
春雨聲在老道姑耳中,實在很不是滋味。
她雖然是紫陽洞的副洞主,可實際上她的地位並不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