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札得意的笑著道:
“當然,早幾天已派去了,全安插得好好的,由紅獅手下最得力的弟子‘兒鷲’加多負責排程,方才傳報,柴基一行約二十餘人,已在墟集東面十來裡處,大約此刻已經到達墟集……”
寒山重抿抿嘴,目光垂下在想著什麼,那邊,三名漢子已經吃力的牽著三匹雄駿的馬兒過來了。
叱雷行在最前面,渾身的毛皮油黑烏亮,雙耳中間的鬃毛髮光,它昂著頭,配著金鞍銀鐙,絲留赤銅嚼口,越發顯得神駿驃野,氣度不凡!
寒山重哧哧一笑,摹地一聲呼哨,叱雷揚昂歡嘶一聲,脫開握韁人的手,疾若流電般奔到寒山重身前,它踢騰著,搖著尾巴,不停的用鼻端觸吻主人的面頰頸項,那模樣,親熱而又膩人。
拍拍它的頭,寒山重笑著道:
“乖兒子,寶貝,這些天過得都好吧?猛札的馬伕有沒有給你吃虧:大約不會,因為你越發漂亮了呢……”
叱雷喉頭低嘶著,不歇的在寒山重身上揉著,又偶爾去嗅聞夢億柔的肩背,看得猛札在一邊直呲牙咧嘴:
“喂,寒兄,你這乘坐騎好是好,就是被你龐壞了,我的兩個馬伕都捱過它的蹄子,實在兇得緊……”
寒山重檢視了一下身上,笑笑道:
“熟了就不會如此,你看,它對我多親熱?”
司馬長雄已經立在他的追日馬旁,無緣大師亦站到一乘青色毛皮的大馬鐙前,寒山重俯嘴在夢億柔的耳邊,悄然道:
“在日正當中,小柔,我回來與你一起用中膳。”
夢憶柔點點頭,探摯的道:
“小心一點,山重,記得你的身體有一半是我的。”
寒山重望著夢憶柔的眼睛,用力點頭,俏俏的又握握她的小手,朝猛札眨眼一笑,略一偏身已上了馬背。
猛札雙手抱拳,滿臉誠懇的躬身:
“寒兄,百戰百捷,謝你助猛札一臂。”
寒山重豁然大笑,豪邁的道:
“謝了,猛札討你個好口彩。”
語聲未落,寒山重一抖韁繩,放馬狂奔而去,司馬長雄與無緣大師緊跟而上,蹄聲如雷中,剎時已在桃林裡消失了三乘鐵騎的蹤影。
夢憶柔痴痴的立在石階上,痴痴的望著那片遮住了她視線的桃林,蹄聲已漸去漸遠,終至遠不可聞,也不過在一剎之間,寒山重的氣息還在吹拂著她的鬢角,寒山重的唇痕還印在她的面頰,就這麼一忽兒,他卻已離開了她這麼遠了,遠得模不著,觸不著,也看不見了,人生的聚合真是如此容易麼?如此無常麼?如此令人悽惻麼?
猛札走了上來,低謙的道:
“夢姑娘,你尚未用早膳,請隨紅獅人廳進餐……”
夢憶柔依然醒悟,她揉揉朦朧的眼睛,強顏一笑道:
“哦,謝謝你,我還不太餓……”
猛札怔了怔,臉上的橫紋扯動了一下,他了悟的搓搓手掌,有些難受的道:
“夢姑娘,我,咳,我知道……知道你不願寒兄前去冒險,這些,這些都是我的不是,但是,但是以我的力量,實在無法抗衡那姓柴的老王八─一─啊,那小子,所以,所以只有託請寒兄大力相助。我……我生在此地,長在此地,我不能任由別人毀了我的家園以及基業,夢姑娘。一個人,咳咳,一個人總不能太什麼,啊,太軟弱,要不就難以活下去……我永遠感謝寒兄對我的幫忙……也永遠希望……希望你的諒解……我實在,實在是不得已……”
夢憶柔瞧著這張往日看去凶煞而醜陋的面孔,這時,浴著朝陽,展現出一片發自內腑的湛然及坦誠的光彩。是這麼忠厚,又這麼卑謙,這張面孔,看去好順眼啊,好親切啊,那些邪惡,狠毒,暴戾,一下子全掃光了,丁點不留。
她微微笑笑,道:
“不要太自責,猛當家,我並沒有怪你,我知道這些,我只是捨不得山重離開,哪怕只是一分一瞬……”
猛札開心的笑了,他舔舔肥厚的嘴巴,吶吶的道:
“那麼,那麼現在可以用早膳了吧?”
夢憶柔嫣然一笑,道:
“好的,我們一起去。”
猛札趕忙轉身引路,雙六飛豹也急急退立兩旁,夢憶柔回頭望了望已冥無人跡的桃林,有些帳然的施施而入,她全心全意,只希望太陽快些升到中天,到那時,那冤家也該帶著疲憊的笑容來到她身旁了。
路上。
兩旁的田野、林叢、土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