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常常得停下來喘口氣。四下裡到處潮得可以滴下水來。一叢叢樹葉直長到河邊荒藤野蔓纏住了飄帶似纖巧的葉子。灌木亂叢都長到了大樹樹幹上,比他們頭還高。腳下細根糾結,小石累累,中間沉積著河水帶來的黑黑淤泥。岸邊有涓涓細流,其聲淙淙可聽,可惜叢林裡驚起的飛鳥一片噪音,加上飛蟲一個勁兒地直嗡嗡,鬧得人也難以聽清了。
“幾點了!”耿紅旗換上左肩扛炮。
“六點十四分!”小北京看錶。
“操,這小炮真邪門兒,越走越重!!”他罵道。
“那還越走越輕!!?”段雲飛也開始換第三次肩。
漸漸,大家終於都覺得他們加料防水靴透水了,有時得走一段較深水。水可以直濺到膝頭上。揹包沉重起來了,胳膊發麻了,腰背也痠痛了。
一路急行軍,各人總重量近六十公斤,相當於一隻很重的箱子了。他們大多剛走了幾公里就感到累了;走到十公里左右已是身固體乏、氣喘吁吁了,體力差些已經漸漸嚐到力不從心地苦楚了。那密密樹莽,那霧瘴,那清晰地籟籟響動,那撩人飛蟲,已經不再像原先那樣使他們只覺得可憎可怕了。
他們已經不太理會面前這片不祥荒山野地了,穿林海如探山洞那種模模糊糊無以名之興奮感和恐怖感已經剩下不多了,到最後終於都化為一個執著念頭——堅持走下去。他們腦袋還是漸漸低了下去,眼睛也只望著腳下了。
河漸漸窄了,岸邊長帶般地淺水灘也縮成了狹狹一條,只有羊腸小徑那麼寬了。地勢漸漸高起來了。剛才河上已經出現過幾處小瀑布,還出現過一處水流湍急的亂石小灘。腳下小石子漸漸變成了河沙,河沙又漸漸變成了爛泥。隊伍跟河愈靠愈攏,後來樹叢蔓枝終於漸漸打著了他們,弄得路也不好走了。這一來他們前進速度就更慢。
拐過彎,隊伍停下觀察一下前面地形。這兒亂樹已經長到水裡,耿紅旗考慮了一番,放下60炮,決定過水到河心去試一試。他下水走出了五米遠就站住了。水都快漫到他腰了,大個旋渦繞著他身子直打轉。
他喊了聲:”操不行,還得靠岸走,再個防水電腦也不能總進水!”於是他緊靠岸邊,抓著樹枝,又扛起炮一步步掙扎著往前走,可水還是把他大腿都淹沒了。
C班在靠岸處拉成長長地一串,吃力地跟著他走去。這以後幾里路,就是這樣一把把抓住就近矮樹,連扯帶拉,在河裡頂著激流一步步挪過去。肩上95步槍老是滑下來,差點兒浸了水;一腳腳踩進黏滑河泥,也實在有點噁心。他們個個汗流狹背,弄得襯衫也跟褲子一樣溼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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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向摩天崖挺進(7)
走得勞累,空氣悶溼,這些固然都是因素,不過他們汗有些卻是急出來的。
“幾點了!”小鬍子也開始問,幾枚火箭彈把老腰都快壓扯乎了!
“六點五十五!”小北京氣喘吁吁,還不忘扶正自己頭盔上的鏡頭蓋兒。
“到下午17點?龜兒子,還要走灑子長!”驢臉也快撐不住了,他幾乎把班裡所有95步槍子彈都背在自己身上。
這條河真可說是桀驁不馴、猛不可擋,他們覺得腳下老是象有一頭野獸在張口咬來似的,心裡急得都快瘋了。手不斷擦著荊棘和邊緣鋒利的樹葉,都出血了,背上武器更是壓得他們夠嗆。
他們就這樣一直走到河又變寬,水也淺些了。這裡水流不像剛才那麼急了,齊膝深河水,走得也快些了。又拐了幾個彎,迎面出現了一方平坦寬廣的大岩石,河到了這裡繞著岩石一曲。於是耿紅旗就下令在此稍歇。
大家都撲騰倒下,幾分鐘沒有動一動、吭一聲。
炮這麼沉!!耿紅旗心裡有點急,他覺得自己有些疲勞過度的前驅症狀,心怦怦亂跳,手也有點發抖。他仰面朝天躺在那兒,兩眼隔胸望著急速起伏的肚子。心裡說:夠嗆,我還能扛炮麼?
他確實夠嗆!不過過兩天估計就可以適應過來;他相信自己身體底子還是不錯。
他對當班長的緊張心理也漸漸習慣了。領頭人總是比較難當。在行軍中他也不知道想停下過多少次了:冷不防聽到個響動就會打個間縮,蹦出只蟲子來在面前竄過就會一閃。他還看到了幾隻超大蜘蛛,個兒都有胡桃那麼大,腿伸出來有他挺直指頭那麼長。看到這樣東西誰都會心裡發毛。
他坐起身來四下一看。弟兄們都還攤手攤腳地躺在岩石上,靜靜養神。也有幾個在那裡說話,或者手拿小石片在那裡打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