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封信跟藥方被送到鹿孔手裡的時候,南下的隊伍,並沒有走出太遠。因隊伍中有馬車,速度不如騎馬來得快,謝姝寧派去的人策馬揚鞭,追得極緊,只用了他們一半的時間,便趕上了隊伍。
宋氏見到來人很驚訝,知是謝姝寧寫了信來,不由失笑。
拆開了來看,只見裡頭絮絮叨叨滿滿都是謝姝寧噓寒問暖的話,反覆叮囑她路上小心,照顧好自己。
宋氏似在三九寒冬瞧見了火爐,頓時覺得渾身暖意融融,同芳竹、芳珠笑道:“人人都道兒子好,可兒子哪有女兒這般貼心。”
小棉襖一稱,可不是胡亂扯出來的。
她一整天都高興得很。
知來人馬上要走,她又在馬車上匆匆寫了一封回信讓人帶回去給謝姝寧。
鹿孔那邊倒是握著信皺起了眉頭。
這樣的病,他隱約在哪本古籍上瞧見過病症,可那上頭似乎也並沒有解決的法子。
他一時間拿不定主意,沒有把握自己是否能研製出對症的藥來。
遲疑良久,他斟酌著寫了一封回信,轉身將這些藥方鎖進了藥箱裡,埋頭苦思起來。
這一思,就足足想了許多日。
一行人到達惠州時,他心裡仍是一團亂麻,依舊沒有想出任何法子來。
此行原就是為了來為謝元茂治療的,他只得先收了心思著手準備起謝元茂的病來。
到了宅子門口,冬至上前去叩門。
開門的是個臉皮皺巴巴的老頭,見狀囁喏道:“哪來的這麼一群人?”
冬至斥他:“瞧清楚了!是太太來了,還不快去回稟!”
老頭唬了一跳:“是京裡的太太跟大夫來了?”話畢,他轉身就跑,動作倒靈敏。
宋氏剛下了馬車,瞧見這一幕不由蹙眉,“罷了,先將東西搬下來。”她遂帶著幾個丫鬟往裡頭走。
沒走兩步,打前頭便來了幾個人。
宋氏手一緊,來人竟是謝元茂!
他的病,已經好了?
第279章 騙子
面前輕袍緩帶,徐徐而來的男人,步履平穩,眉眼間亦不見病容。
宋氏腳下步子不由停下,凝滯不前。
謝元茂報病的信,雖是個把月之前收到的,可若果真如他在信中所說的一般,他的病,哪裡能好得這般快這般透。大病一場之後方再痊癒的人,僅僅只看一張臉,也是能瞧出幾分來的才是。
但他兩頰紅潤,瞧著氣色極好,竟是連半點憔悴之色也不見。
宋氏早就懷疑過他信中所言乃是誇大之詞,但她還是相信他真的病了的。
然而此刻一見,她驀地有些不敢肯定起來。
驚疑不定間,謝元茂已行至近處,加快了步伐,匆匆幾步走到她跟前站定,氣息微亂:“怎地不先打發個人回來報信,我也好去道上接你。”
“六爺的病,可是已經好全了?”宋氏用探究的眼神上下將他打量了一遍,連頭髮絲跟鞋履都不曾放過。
烏黑的髮絲梳得一絲不苟,斷不可能是他自個兒梳的頭,看來他身邊有個梳頭手藝很好的人。宋氏想,這人定然是先前一道跟著他來赴任的陳氏。
平底的竹青緞面鞋,鞋尖微微上翹,針線活工整漂亮,看來,也是出自陳氏之手。
宋氏不動聲色地將視線收了回來,復看向謝元茂的眼睛。
人會撒謊,眼睛卻不會。
果然,謝元茂望著風塵僕僕的她。眼神不由躲閃起來。
他微微別開臉,道:“多吃了幾帖藥,又躲在屋子裡靜養了幾日,已是大好了,昨日才吃的最後一帖,往後卻是不必再吃了。”
宋氏笑著道:“這便好,六爺的身子最要緊,大伯母也一直都惦記著你。”
“原該怨我,不應在給老太太的信裡提到病了的事。”謝元茂聽她提起長房老太太。被戳破了心思,不由露出幾分訕訕之色來。
正想著,他倏忽聽到宋氏又問:“六爺昨日才吃盡了最後一副藥?”
謝元茂不疑有他,當下回答道:“是呀。”
宋氏的眼神就變了變。
病了多日,時時藥不離口,就連昨日都尚還在吃藥。可他身上,卻連一絲藥味也無。
離得這般近,她鼻子未被塞住,如何會嗅不到。
若說他為了掩蓋藥味將身上衣物燻過香,那也該有香氣才是,可偏生。他素來不喜往衣物上薰香,此刻連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