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了一聲,扭頭走了。
等意穠撂下筆,其她姑娘們差不多也就都畫完了。
閨閣女子大多擅長花鳥,或清淡或濃麗,有時再添上一兩隻黃鸝,又顯靈動嬌俏。
趙姝畫的是荷,因她想顯出構思奇巧來,偏不畫盛開的荷花,故意在一片碧波之中畫了一支殘荷,取名一莖香。
大家圍著讚了一圈兒,其實真都沒看出什麼好來,用色也只能說一般。沈意秐看了含笑道:“姝妹妹的畫果真是大有進益了,荷葉上的紋路也能瞧得清晰。”
趙姝聞言便是得意的一笑,還衝意穠抬了抬下巴。
姑娘們畫的最多的就是玉澗亭此情此景,只是選取的角度略有不同,而差別只在各人的畫工上而已,但是其中有一幅畫卻讓人不由得眼前一亮。
畫上是被風揚起的杏花花瓣,整幅畫中不見杏樹,亦不見風,只有那些如浸過清水似的花瓣旋身飛舞,幾乎破紙而出,讓人感覺就像盈繞周身一般,又彷彿能聞得見其中清又淡的香氣。
已經有人小聲在問,“這是誰畫的?”
這時就見孫閣老的嫡長孫女孫亦盈擁著一個人上前來,孫亦盈是個明麗爽快之人,笑道:“楊家姐姐你藏什麼呢,還不快來招認!”這才有一個十五六歲的姑娘站出來,穿著樸素,頭上只插了只碧玉簪子,臉上帶著靦腆的笑意,卻並不怯懦,讓人一見就心生好感。
意穠看了一會兒才認出來,竟然是她,楊清持!
雖然才三年的時間,可是意穠還是詫異萬分,三年後的那個端麗的貴婦人,在三年前竟也有過這種寒酸的模樣!
只可惜上輩子意穠並未來參加這次賞花宴,對楊清持也並未關注過。
沈意秐最是八面玲瓏之人,此時就上前挽住楊清持的手道:“楊家姐姐是水墨之中的高手,不知這幅畫的名字是什麼?”
楊清持笑一笑,開口說出這幅畫的名字時,一眾娘子們皆是一驚。
一開始大家都不約而同的認為這幅畫的名字應該與春-色有關,然而它卻被命名為鏡花水月。
這個名字簡直為這幅畫補足了意境!
那落地的花瓣被風揚得再高,終究是無所歸依,最後仍然要歸於塵土,這樣一思索,這幅畫就帶了淡淡的哀愁之味。
她們這個年紀的姑娘,雖說都是於富貴中長大的,錦衣玉食,然而生活的卻不見得比農家的孩子來得快樂踏實。此時平日埋藏於心底的愁緒難免就被勾了出來,玉澗亭一時連說話聲都小了些。
楊清持從默默無聞,也算是一下子打響了名頭。
最後看的是沈意秐的畫,沈意秐一直追求的是與尋常女子不同的才女之路,於花鳥一項上並不熱衷,而是日夜苦練山水。
此次她的畫名為雲逝,畫的是雨後初霽空濛的遠山,霧色淡,山色亦淡,如讓人身臨仙境一般,再往上看去,大片留白,讓人朦朦茫茫,似不知身在何處,卻突然在接近天盡頭之際,突兀的出現幾筆濃豔的紅,勾勒出讓人驚豔的雲,最末一筆並未提收,而是越來越淡,彷彿一錯眼的功夫,那雲就隨風流逝了一般。
讓人簡直捨不得移開眼睛。
就連意穠也不得不承認,這幅畫確實極好。
等僕婦們將眾娘子的畫都捧去飛華亭時,大家雖然都仍端坐著談話說笑,心裡卻不由得緊張。而沈意秐唇角淡笑,似乎成竹在胸,她穿梭在娘子們中間,長袖擅舞做得好,並不冷待任何一個人。
但是意穠還是頗為了解這位三姐姐的,她眉宇之間分明帶了急躁之色,不過是強壓制著罷了,看來她也並不是不緊張。
意穠再看向楊清持,她的表現還是比沈意秐差了一層,她面上雖也極力鎮定,鼻尖卻已經隱隱冒汗了,意穠下意識的就去看她的手,可惜她的雙手都掩在大袖中,絲毫看不出來,不過她鼻尖上的汗珠兒就已經宣示著,她此時非常的緊張。
意穠突然覺得這位楊姐姐似乎並不像外表看上去那樣溫良無害,反而是極有野心的。
等了一個時辰,飛華亭那邊也沒品評出個結果來,趙氏已經命人開席了。又過了兩刻鐘,才見之梅笑吟吟的捧著結果過來。
大家都眼帶灼熱的盯著之梅,之梅不愧是沈意秐房裡的大丫頭,此時依然能在眾人期盼的目光中鎮定的開口,“讓諸娘子久待了,奴婢這就宣讀頭三甲。”她伸手展開一張素箋,道:“第三名是宴春圖。”
宴春圖是武烈侯世子嫡女吳善芳的畫,並沒有多少巧思,只是畫出了玉澗亭此情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