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月下旬,新的學期開始了。課程表上沒有再安排希臘語、希伯來語和邏輯學。大學生們現在聽的是物理、形而上學和倫理課。
諾伊弗病了,所以被允許呆在家裡,只剩下荷爾德林和瑪格瑙兩個人在一起。
一段時間裡,這種孤獨使他感到舒服,在“一些快樂的時光裡”,他寫著他的《哥倫布頌》,他把這個發現者推入了一種虛構的神話般的境地。這首詩失傳了,13 年後在諾爾廷根和洪堡,在那個關於“哥倫布”的構想當中,這個主題一再重現。這個構想的語言生硬,想追憶一種廣度,就彷彿未老先衰的他回憶起自己作為寫作的大學生時那種稍縱即逝的舒適感那般,他期望著,“成為人中英雄/ 並獲許自由,用一個牧人的聲音,抑或一個黑森人之音,/ 他那與生俱來的言語來告白,/ 這便是一個靈魂英雄。”
11 月5 日下午,卡爾· 歐根公爵和弗蘭西斯卡· 霍恩海姆參觀神學院。統治者們明白了那些符號,他們來踩滅令人懼怕的火焰。所有年級的大學生們、助理老師和教授們都被召集在了一起。這位君主堅決地宣告了院長和助理老師們的義務職責,然後頒發了獎勵,進行了斥責。他親自主持了大學畢業考試,荷爾德林的年級的考題是“論上帝的存在”。
公爵的登臺都是按照傳統來進行的,人們必須把一切都放到時代的壓力下來考慮。除了公爵夫婦以外,所有的人都表現得卑躬屈膝、低頭哈腰、奴顏媚骨,表現得機靈而文雅。施努雷爾在修道院大廳裡迎接了卡爾· 歐根和弗蘭西斯卡及其隨從,然而他們卻急匆匆地將委員會置之不理,並一刻也不耽擱地進了飯廳,所有的人已經在那裡集合完畢。
所有的人起立。院長上氣不接下氣,然而卻仍然試圖在公爵背後暗地裡指揮。他察覺到了這一點,轉身面向助理教師們,不帶任何自負地問:助理教師先
生們也都清楚自己的義務了嗎?整齊劃一的合聲回答道:是的。先生們也知道,他繼續提高了聲音問道(因為現在需要的是打動人心的愛國
熱情),他們的職責不僅僅對我的神學院有著重要的影響(他強調著他的物主身份,用這個小小的詞語將所有有生命的、沒生命的變成了自己的所有物),並且也對整個祖國有重要影響嗎?
Ⅰ 友誼(15)
合聲回答道:是的。先生們也知道嗎,60 萬的靈魂——在我的國家裡我擁有如此之多(而他不單
單只是在語言中支配著他們)——正等待著他們對其進行珍貴的呵護嗎?合聲做出了肯定的回答。君主轉身面向院長: 院長先生,助理教師們也能夠幫您分擔工作,不是嗎?是的,院長回答。公爵把巴爾迪力叫到身邊:當你要改造一個惡人時,你首先會親切地警告他,
不是嗎?當這個不管用時,你也會採取懲罰的措施嗎?他這樣把場面弄得很緊張,隨後又立刻轉向院長:院長先生,助理教師們也
會把這些記錄在冊,不是嗎?是的,他回答道。公爵把薩托里烏斯叫到身邊:現在你聽著,我親愛的薩托里烏斯先生!當一
位助理教師先生向你這麼說的時候,就等於是我這麼說:助理教師是以我的名義而存在的——並且(現在,他的講話變得急速而帶著威脅的意味)如果助理教師應付不過來的話,他會把這個告訴給督學——這也就是我的教會監理會——而我的教會監理會則會把它告訴我。每隔14 天就必須向這位高貴的先生報告那些“被捏造出犯有罪行的人”。
回到宿舍裡以後,他們相互耳語著,一些人甚至變得彼此不再信任。
他想念諾伊弗,就這樣,所有的牆壁又將他圍困於其中,他想逃跑。夏日裡的高昂氣氛所剩無幾,一起追隨著蒂爾的蹤跡而進行的遠足所帶來的歡快漸行漸遠。他寫東西,他在信裡向母親抱怨神學院裡“不斷的煩惱、限制、不健康的空氣和糟糕的伙食”,說到“虐待、壓制和蔑視”。他又一次請求允許自己離開神學院並轉而學習法律:“如果我的請求是懦弱的體現的話,那麼您就可憐我吧;如果我的請求是理智和經過深思熟慮的,那麼您就不要讓我們再受到對未來過分的擔憂和懷疑的阻攔,讓我們跨出這一步吧,或許在您今後的歲月裡,這一步也能給您帶來同樣多的快樂。”這封信只是母親和兒子之間這種折磨人的分歧的延續。在後來的因病休假和秋季假期之中,他也沒能夠成功地使母親改變心意。
這是一條事先已經確定好了的道路,弗裡茨。我們開創了這條路,而你必須走下去,就這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