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的例子。當我閉上眼睛時,我會看到它們當中的一些,它們變化著,尤其在夢境裡,它們變得真實了。
我現在所看到的荷爾德林又是非常之年輕的,一個能服氣兵役而機靈的16歲或者18 歲男孩,一個讓我覺得感動的人物形象——或者是一個老者,施賴伯的畫像上的樣子,蒂賓根塔樓裡的一個白髮老人,面容已變得粗糙,步態微微向前傾,經常抬起雙手放在自己前面,彷彿要與對面的人劃出一道分界線。
一張油畫裡所展現的諾伊弗已經是烏爾姆的牧師,不再年輕了,戴著皮帽的頭型下那張臉微微發了福。自負使每一道細紋緊繃——他在蒂賓根的時候就已經是這樣子了嗎?這麼在意自己的外形,這麼貪圖榮譽?從書信裡看來可能是這樣。他是這個聯盟裡的狂熱者,他試圖倚靠著這個聯盟來證明自己。
瑪格瑙無疑是比較矜持、比較謹慎的。我把他想像得比較粗糙,但是那幅再現39 歲的他的畫像卻表明他是一個愁眉苦臉的幻想家:他是下施託青根的牧師,讓人為他講述一些各地的童話和傳說,然後把它們寫下來。他便是在這樣狹窄的範圍內受到人賞識的一個人,“我們的牧師先生”。
當我注視他們,描述他們的性格時,也把自己的疑問一同寫下了。或許影象會說謊。每一個微笑,每一個表情都可能揭穿我的謊言。而我甚至連一個聲音都沒有聽見過,荷爾德林的也沒有聽見過,雖然我宣稱,他的聲音曾是很響亮、甚至是尖細的,這麼做只是為了與這個人物形象更接近一丁點。他們所有的人都是無聲的。儘管如此,如果我讓他們說話,還是得讓人們“聽到”他們的聲音。
在神學院的頭兩年裡,在他身上發生了一些事情,它們的發生既沒有時期,也沒有依據:他從順從、從在這6 年的神學校生活中被灌輸給他的恭順當中覺醒了。他猛然看清了自己的周圍正在發生著什麼,不再遵循老師們、親戚們和母親為他劃出的界線。
乖一些。你這麼做是為了你自己,也為了我們。 txt小說上傳分享
Ⅰ 友誼(5)
為了誰?
環境對他來說是無所謂的。這裡與鄧肯多爾夫和毛爾布隆的不同只是體現在要求上。他不再是寄宿學生,他是大學生了。骯髒、非人性化和賄賂成風的程度仍然沒有減退,然而,他可以更容易地逃離這個集體了。只要有可能,人們便可以離開神學院去跟朋友們聚會。人們可以讓人把自己引領進蒂賓根社會,彷彿為了尋求私人的保護一般。神學院這個向外伸展卻內向的建築高高地凌駕於內卡河之上,對這些領取獎學金的大學生來說,它不是小旅館,而更像中間站。可以理解,在這冰冷的房子裡會發現相互取暖的朋友。他們聯合起來對抗著一個機構的突襲,日後,瑪格瑙跟尖刻地跟這個機構進行了清算:“從看見它的第一個小時起直到別離,這所神學院一直讓我無法忍受。到處都雜亂無章而毫無計劃性可言,對一個優秀之人無盡的屈辱、老舊的僧侶式的禮節、沒有任何標準的規章制度——噢,我何其頻繁地在寂靜中嘆息,祈求救贖!這個德國唯一的一個學院,它一會是紈絝子弟的監獄,之後他們將又被送回外界,一會是為欣喜若狂的助理
牧師而設的瘋人院,一會是酒鬼的小酒館,一會又是為逃到這裡來休憩的懶漢的療養院!——最使我傷心的是與上級之間的遙遠距離,尤其是大學裡所有教授們和他們的學生的距離。他們用居高臨下的目光注視著大學生,而如果他不是表兄或者親戚的話,他們就壓根也注意不到他的存在”——
人們必須不斷地重提“裙帶關係”這樣任人唯親的做法,這非常可怕——如果嫁到某地,人們立刻就會立刻被來自各方面的援助所包圍,親戚關係意味著絕對的忠誠:這是一個使施瓦本人感到舒服、讓外界人感到不寒而慄的特點——
——“只有友誼和靜靜地享受友誼會讓想緊皺眉頭的人的額頭舒展開來。”
這是句說得很大氣、很崇高的話。對我來說,在他們之間想象出這種語氣的對話很困難。他必須讓他們的詩歌和他們的信件說話,或者引用克洛普施托克的學者共和國,他們把這個當成了他們的憲法,這個共和國“由高階市長官員們、行會和人民組成”:當然,在這個想象的世界裡,他們也不處於最底層的人之下,他們懂得聲名和榮譽本身,因為高階市長官員們由行會選舉產生,他們有兩種聲音,可以控訴和辯護,不需要律師便擁有可以解放僕人的權力。
他們相互朗誦對方的詩作,與其他的人隔絕,他們讓人感到嫉妒,比爾芬格也對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