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慘烈的情況,但是終究還是沒看見過。他沒有停留太久,只是切了一小塊乳酪,就了半瓶酒,把剩下的留給老人。
火車猛地一顫。
“嘟嘟嘟——”
三聲哨響,沉重的車門被緩緩拉開,那一剎那,車上的所有人都被驚呆了,甚至有些退縮,直到被政治委員一個個拉下車廂。
扎伊採夫用難以置信地眼神望著眼前的一切:
紅日的光芒透過沉寂的硝煙,伏爾加河在燃燒,斯大林格勒在燃燒!
是的,他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場面,他見到的只是屠殺,德國人的屠殺,卻沒見過毀滅。整個斯大林格勒簡直就是人間地獄。
他忽然有一種自己的東西被別人奪取了的感覺,感覺好像是自己身上的肉被德國人一刀剜去了:“真他媽混蛋,為什麼我們要撤退!”
“轟!”
一發炮彈沉重地砸在市區,塵土,瓦片,硝煙,火光……
“以蘇維埃社會主義聯盟的名義,任何人不許後退一步!”紅軍政委一手揮舞著沾滿了硝煙的紅旗,一手操著堅毅的話筒鼓舞道。
政工人員站在道路中央,揮動著雙手,慷慨激昂地演講:“同志們,為了蘇聯和世界人民的解放,前進!”
“斯大林同志的命令,總參謀部第二百二十七號命令:不許後退一步!絕不允許敵人踏足斯大林格勒!”
扎伊採夫又望了一眼燃燒著的城市:上萬棟毀壞的建築依然堅強地送禮,槍聲,炮聲,迴響在斯大林格勒上空,整個城市在地獄的烈火中頑強地抵抗著。
不,這次不會了,絕對不會的,我不會讓德國人再次佔領陣地,不會再丟下任何一個人了!
天空中再次出現了烏鴉一般的敵機。
紅軍的高射炮一刻也沒有停止過咆哮,前幾天打坦克,現在又幹上老本行了。
他踏上漁船,健壯但顯然有些瘦削的漁夫倒讓他想起了列賓的《伏爾加河上的縴夫》。
“轟!”
河水頓時殷紅一片,四周的水柱不是被激起,在空中綻開一朵朵不屈的白花。
德國人的炮兵很聰明,第一炮離得很遠,第二炮就已經很接近了,然後取中點,進行比較,之後逐漸校正目標。
“您好啊,上校同志。”扎伊採夫回過頭去,後面的紅軍士兵顯然是在開玩笑。
“你們是那個部隊的?”
“我們是謝爾多夫斯基團的。這裡的情況你也看到了,恐怕我們是回不去了。”
扎伊採夫很奇怪對方在談及死亡時竟然這麼輕鬆,這使得他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些。
“轟!”
這回炮彈離得很近,濺起的水花灑在了甲板上,船猛烈地搖晃起來。扎伊採夫抓住扶手,船還在劇烈的震盪,而且擺幅越來越大,以至於他感到這艘船時刻會翻。
船內很快就安靜了,人們都在忐忑不安地等待著德國人的下一發炮彈,好像那發炮彈不落下去,他們就放鬆不下來似的。
“轟!”
德國人的炮彈又飛了過來,只是這回比最近的那一回遠了不少。船上的所有人都希望快點到達對岸,因為在這裡,他們只能是等待別人宰殺的羔羊,如果到了對岸,那麼他們就會叫德國人見識,什麼是真正的蘇維埃人!
船已經駛入了炮火死角,這樣就安全了,船上多了些小聲唏噓的聲音。
斯大林格勒渡口,1942年9月14日。
終於踏上了一塊堅實的土地。
一輛在泥濘的道路上狼狽爬行的吉普車穿越屍體和血水的道路,艱難地開到了他的身前:
“上車吧,指揮員同志。”
“叭”
車門關上,扎伊採夫還隱隱聽到“同志們,為了祖國,為了……”
他再次向後面張望,卻只能看見沾滿了血跡的白衣。
他癱倒在吉普車柔軟的靠椅上,腦子裡像一位粗心的放映員把影片放倒了一樣,又回到了一年前。
基輔市區,1941年10月27日。
“我命令你,這次我絕對不能再聽你的了!”憤怒的扎伊採夫跳了起來,指著政治指導員彼得洛夫,“我命令你,立即帶領三個營的部隊立刻突圍,我有一個營就夠了。四團會給我們開啟一段時間的道路。”
“不,沒有哪一個紅軍的政治委員會在戰場上臨陣退縮!”戴著有些破碎,邊緣還沾了些黑煙與血痕眼睛的彼得洛夫鎮定自若地說,“時間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