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洛夫永遠地留在了指揮部裡。
突然間,扎伊採夫聽見一陣腳步聲。其實旁邊神經已經過敏了的警衛員早就聽見了。
扎伊採夫猛地用食指掐斷了火,把剩下的菸捲放在口袋裡,一動不動地靠在柱子上面。
對面的腳步聲越來越大,忽然間又猛地停住了。
“是我們的人嗎?”扎伊採夫心裡這樣安慰自己,他已經感覺到額頭上那一滴汗流進了眼睛,左眼頓時一陣灼痛感,睜也睜不開。
很快扎伊採夫就聽見了用很粗的嗓子發出的聲音:“Gibt es jemanden im Inneren?”(有人在裡面嗎?)
接著,後續的聲音就鑽進了他的耳朵:“Wo ist der Feind?”(敵人在哪裡)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是德語。
更可怕的事情發生了。腳步聲忽然停住了,警衛員馬上就算出了德國人就停在他們前面。
腳步聲忽然改變了方向,像是朝他們走來,聲音越來越響,月亮的光傾瀉在樓梯上。
扎伊採夫用力向後靠著那根柱子,但是柱子是不會動的,他只是習慣性地向後縮著。他已經聽到離樓梯口最近的那個紅軍戰士輕輕地關上保險的聲音,身旁的警衛員已經把放鬆了的槍把緊緊地捏住。
他感覺到死神正在向他走過來,越來越近,就是要折磨他,讓他充分享受這段瀕臨死亡的痛苦。
儘管德國人的腳步很輕,但是俄國人的神經已經足以敏感到聽得十分清楚的程度了。扎伊採夫下意識地把手伸到槍套上,他用食指撥斷上面的粘絲,然後用手背把槍套推開,食指很快就接觸到勃朗寧手槍扁平的槍身,他輕輕地把它拿出來,只能聽見槍身與軍服摩擦產生的類似風聲的聲音。
扎伊採夫已經悄悄地拉上了槍栓,子彈已經上了膛,他用一隻手握著手槍,頭使勁向後縮著,握搶的那隻手不停地抖動著,熱得發燙的手心已經握不緊增加了摩擦力的槍身。
“&;Uuml;berprüfen Sie die Treppe!(德語,檢查樓梯)”
扎伊採夫透過明亮的月光照到金屬上反射的冷光看見身旁的警衛員手上的波波夫衝鋒槍已經壓上了火。
四周變得比剛才更加安靜了,連風也乾脆停了下來,只用陰冷的月光傾瀉在木地板上。
德國兵張著驚恐的雙眼,一步一步地跨上樓梯,手裡面的衝鋒槍黑洞洞的槍口不停地朝四周瞄準。上面的紅軍戰士已經可以看清楚那在月光下顯得有金屬質感的鋼盔,鋼盔底部翻卷了上來,更加有利於反射光線。
扎伊採夫已經不敢大口喘氣,但是他覺得渾身已經沒了力氣,大腦的意識開始模糊。他還是停止住呼吸,握搶的手不停地滑落下來,他艱難地舉起7公斤重的槍身,卻怎麼也無法用手槍上的瞄準裝置瞄準。
旁邊的警衛員的脖子上已經出現了汗液,死死地按在扳機上的食指已經慢慢地向裡面拉了一小段。
樓梯口的那個紅軍戰士驚恐地瞪大了眼鏡,他已經清楚地看見德國人那張慘白的臉,看見了他手中黑洞洞的槍口。
靠在視窗旁的警衛員透過窗戶旁極其不清楚的毛玻璃反射的光線望著街上,他看見十幾個德國兵正在縮著脖子,用MP…40的槍口對著四周的房子,中間的裝甲步兵車像是熄了火,但還有個德國兵坐在機槍的前面。他忽然看見一個德國人向這邊看來,就猛地縮了下去,衣服和木板的劇烈摩擦發出拉玻璃窗一樣的尖嘯。
已經快到二樓的德國兵懸在空中的腳步頓時停了下來,他們可以清楚地聽見子彈上膛的聲音,最前面的那個紅軍戰士還可以看見他的手指已經按在了扳機上,所有的衝鋒槍都已經對準了那個德國人,除了待在視窗的那個警衛員。
扎伊採夫藍色的瞳孔漸漸地放大,他已經能聽清德國兵急促的呼吸。
突然間,那個德國兵把搶舉了起來,扎伊採夫猛地一驚,按在扳機上的手指差點就扣動了扳機。
那個德國人突然轉過身向樓下跑去。樓上的五個俄國人就像盜墓者一樣,渾身被恐懼充斥。扎伊採夫已經能感覺自己的面板已經貼在了被汗水全部淋溼的軍衣:完了,這個法西斯去找他的援軍去了,他一定是發現了我們!我也完了。不,他矛盾地想著:“我是祖國的衛士,我不應該膽怯,再說,連彼得洛夫也沒有膽怯,我有什麼權利膽怯!”他再次舉起了手槍,起碼臨時也得打死幾個德國人!
樓上的紅軍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