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差點把我給愁死!”
趙瀚拿出幾封信,說道:“正是用人之際,本來不想讓你去,但派別人做事我又不放心。這封信交給吉水李先生的家人,另外幾封信你帶回鉛山那邊,幫我跟如鶴回去看望一趟。”
“那可好。”費純也有些想念父母。
費純帶上幾個隨從,坐船直奔吉水而去。
費如鶴、黃么也帶兵坐船出發,一南一北去找官府借糧。
為了方便跟知縣打交道,左孝良跟著前往泰和縣,蕭煥跟著前往安福縣。
……
泰和知縣叫劉太垣,崇禎四年的三榜進士。
這官並非買來的,是朝廷正經任命的,因此不用急著償還買官貸款。
總得來說,劉太垣官聲還不錯,只順手貪汙幾個而已,沒有瘋狂盤剝治下百姓。
誰知,廬陵縣出了反賊,巡撫還跑去清剿,把禾水以南的反賊逼成流寇,一股腦兒的湧進泰和縣劫掠。
這些傢伙殺害地主,霸佔地主的大宅,搶劫錢糧還不走了,似乎有變成坐寇的趨勢。
“縣尊,士紳鄉老們,聯名請求徵募鄉勇剿賊。”縣丞張淮南說道。
作為一個新手知縣,劉太垣連師爺都沒請。他叫苦不迭道:“解巡撫剿賊,都已兵敗身亡,我又如何能剿得賊寇?且等新任巡撫到了再說吧。”
張淮南提醒說:“縣尊,只要有錢糧,反賊便可以剿。”
劉太垣驚問:“難道,張兄竟是知兵之人?”
張淮南感覺心裡好累,新手知縣經驗不夠,必須把事情給說清楚:“縣尊,錢糧可以先收著,鄉勇也可以先練著。至於剿賊,可伺機而動。萬一新任巡撫,也是個有能力剿賊的,縣尊早早做了準備,還能得到巡撫的賞識。”
劉太垣怔了徵,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多謝張兄提醒!”
十年寒窗苦讀,一朝做了縣令,又初逢反賊鬧事,確實需要積累經驗。
撈錢的經驗!
“縣尊,不好了,反賊殺來了!”老吏慌張跑來稟報。
劉太垣嚇得渾身哆嗦,忙問道:“反賊到城外了?”
老吏回答:“坐船來的,還在贛江裡泡著,派了個賊官來叫城。”
劉太垣連忙跑去城樓,果然城外只有個書生,而且江上只有反賊的一條船。
“吊他上來!”劉太垣下令。
左孝良坐著籮筐登城,拱手作揖道:“晚生左孝良,拜見縣尊。”
劉太垣拱手道:“閣下也是讀書人?”
左孝良家裡沒幾口人,乾脆使用本名做賊,他說:“慚愧,晚生只是個秀才。”
劉太垣痛心疾首道:“既是秀才,何以從賊?”
左孝良說:“吃不飽飯。”
“呃……”劉太垣不知該怎說下去,這個從賊理由太扯淡了,同時也太理直氣壯了。
縣城張淮南突然問:“既是反賊,賊首是誰?又派你來泰和縣作甚?”
“吾主趙言。”左孝良說道。
“趙賊?”
縣官們大驚失色。
那可是攻佔府城,殺了幾十個官,還讓巡撫兵敗身亡的巨寇!
劉太垣只覺喉嚨發乾,吞嚥口水問:“趙賊……趙言派你來作甚?”
左孝良拱手說:“吾主聽聞泰和縣有流民,如今天寒地凍,不忍他們凍死餓死,因此想將這些流民接走安置。”
劉太垣和張淮南對視一眼,都搞不清楚狀況。
還有這麼懂事的反賊?
劉太垣忍不住問:“此言當真?”
“當真,”左孝良說道,“只不過,吾主缺糧,為了安撫流民,請縣尊借糧二十萬石。”
“我哪有二十萬石借給你?”劉太垣彷彿被踩了尾巴的貓。
左孝良笑道:“做買賣嘛,問天要價,落地還錢。”
不僅劉太垣給氣到了,就連張淮南都覺匪夷所思。
張淮南秀才出身,給人做了多年的師爺,靠恩主的關係打折買官,才總算弄到一個縣丞職務。他走南闖北、見多識廣,還是頭次遇到這等稀罕事,反賊缺糧居然來找縣令借,而且借多少還能討價還價。
但似乎,這筆買賣可以做!
張淮南低聲說:“縣尊,此地人多眼雜,且去縣衙慢慢分說。”
“也好。”劉太垣還在迷糊當中。
於是,反賊左孝良,成了知縣的座上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