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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孩子木訥地說:“不要。”其他孩子都笑起來。
司機把臉一沉說:“還不把樹枝子拿走,上面坐的都是你們的老師。”
幾個孩子就圍到車窗上把我們看了幾遍說:“不是,不是,俺都不認識。”
小張說話了,小張是這種群教師中年齡最大的,但其他人都叫他小張,他和藹地說:“你們咋都沒有去上學呢?”
“非典,俺放假了。”孩子們嘰嘰喳喳地說。
“俺是外鄉的老師,”小張不緊不慢地說,“俺這次是來你們學校取經,看看你們老師是怎樣教育學生的。”
“你騙人,騙人,”孩子們亂說,“拿錢拿錢,”
這時過來一位家長,揪住一個孩子的耳朵就走,小張滿意地說:“別看咱們窮,還是有些有文化的家長。”
司機扭頭問眾老師:“到底是給不給?”
車上人都說不給,就下去兩位教師把攔路的樹枝子撂到一邊,兩位上來時,一位女老師笑著說:“許老師,辛苦您了。”
其中一們立即接道:“你不能再叫他許老師了,應該叫許主任。”
那位年輕者說:“許老師永遠是許老師,不過我的臉皮比較厚,你叫我許主任我也不介意。”
車繼續往前走,也就不斷有人來要錢,有時為避勉遇到要錢者,就找遠離村莊的路開,開著開著前面沒路了,又退回來。
車上有兩位教師穿著軍裝,他們嘀咕一陣後,用一截舊繩過來把小張的手綁在背後,車上的老師都拍手叫好,哈哈大笑。又遇到攔路的孩子時,他們就把小張的臉上貼個膠布,開啟車門,一邊一個架著小張架下去,誰也不說一句話,孩子們一見這陣勢,就嘩地散了。
就這樣小張擋了好多陣,我都快笑壞了,其他老師說這次小張是功臣,到天中後要讓小張請客。
司機說:“你們要是把小張拉下去後,再用棍子朝屁股上打,這些小孩就再也不敢收過路費了。”
小張抑揚頓挫地對身後說:“到城裡我跟你倆兒慢慢地算賬。”
車終於到了宿鴨湖大堤的水泥路上,已是中午,他們把小張鬆開,車在湖堤上跑得飛快,一邊的麥田像扇形一樣頻頻移位。直到快到天中城時,又出現了一條“長龍”,我們接住了龍尾巴。
湖堤的水泥路這樣平坦還要收過路費,當年修湖堤時不就是全縣人民出錢出力的嗎?司機下車步行來到龍頭,只見前面橫著一條焊了許多鐵釘的粗鐵棍,鐵棍旁木然地坐著兩位管理水庫的工作人員。你們再等也是過不去,什麼?給錢?俺不要,我們不是為了收錢,湖堤是為了方便我們管理員的車順利透過。你們過路可以走其它道,大堤關係著方圓幾個縣的人民的生命財產安全。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收錢不是目的,你們從這兒過,就違反了湖堤保護法規。
司機感到無望,就準備回車再繞,無奈此時我們已經不是龍尾,上前探索情況回來時已變成龍臀。有些龍臀就把這些情況告訴給尚有餘地的龍尾,但龍尾們都堅持一個古老的法則: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不知誰帶來一封撲克,有幾位老師就立即上場,其他的有的閒聊,有的下去閒轉,只有我一人在車上看書,我看的是一本詩集。看一會兒書,望一會兒窗外,一會兒又把書放在鄰座的空位上,還是沒有一個人來向我借書,於是我也下車去。這兒湖邊有一條向外流的大河,河源有六個大閘門正在堵著水,所以河裡的水並不多,幾位老師想到河邊小便,正好我也坐了大半天不方便,就跟著他們走。他們走不多遠就到一個隔著路的角落尿起來,我覺得這裡不太隱蔽,又順著河走下去,到一個角落時,遇見一個穿制服的警察,他是剛從大堤上維持秩序過來。他見我欲行又止的樣子就說:“尿吧,沒人。”自己就先尿起來。我又望了望四周,只是在很遠的田地裡有兩三個幹活的農民,但是他們此時此刻只是天空下虛無縹緲的幾個點。
我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透過什麼途徑才能離開這裡,就順著河坡向前走去,發現許老師也在那裡散步,我上去說:“許老師,你在古村小學吧?”
“是呀,這次來縣裡開個會,咱一輛車的,你不是老師吧?”他笑著問。
“不是,我是古村小學畢業的,當年你還沒有教學呢,我的啟蒙老師是吳老師,我叫夢江秋雁。”
“噢,是的,他現在退休了,”他恍然悟到,“我聽咱校的幾位老師提到過你,你現在高中吧,怎麼,你放假了?”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