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本書,談到我們這個世界上有些未解開的謎,他認為這些奧秘與地球以外的生
命有關。”
“我不是從他的書裡第一次聽說納斯加之線,但是,我看了他的書以後,就很
想到秘魯觀光,親自看一看。”又說。
飛機把我帶到了納斯加這個綠州小城的上空,“親自看一看”這句話還在我的
腦際迴響。納斯加座落在秘魯南方的大沙漠中。
從空中看,這個小城像一個綠色的島,大片的荒漠一直伸展到地平線上的山脈
,只有這一小片綠色。
在我們的腳下,一天的作息剛剛開始。一個女人在井邊洗她一頭烏黑的長髮,
一座泥屋升起了裊裊炊煙。一對父子已經帶著工具騎腳踏車上工了,母親和兒媳婦
留在家裡。
一屋又一屋,一街又一街,到處都有日常的活動。在我這趟飛行中,至少有一
小段時間沒有把我跟我熟悉的日常生活完全隔離。
飛機飛過城中心的時候,我往下看那家旅館,三毛想必還在床上休息。
“實在是不太對。”我覺得,“她才應該在飛機上,去看沙漠中的那些神秘的
巨大圖案,不該由我去。”
我心裡很難過,因為三毛竟不能去看這些神秘的古蹟,她一直認為這些東西是
南美洲比較重要,比較有趣的一景。
說實在的,她已無法上飛機。在前往納斯加途中,三毛開始暈車,因為長途公
車在秘魯崎嶇的道路上行駛,顛得厲害。
公車愈往前行,她暈得愈厲害。幾個小時她都默默不語,一手按在頭上,一手
按著肚子,後來,她喘著氣說∶“我暈得好像要死了!”
“我們下一站一定要下車!”
“不行!”
“但是,你病得很重,不能再走。”
“沒關係,我們一定要到納斯加。”三毛很堅決地說。
這是她典型的個性。一旦她下定決心,什麼事阻止不了她達到目標。
經過大約五百公里的折磨,深夜裡我們終於到了納斯加。
感謝上天,公車站附近有一家旅館,我們住進去的時候,三毛已經十分虛弱了
。
“米夏,我告訴你,我真的病了。”我扶她進房間的時候,她很痛苦的說。
“吃一點藥,好好休息。”
“明天我不能飛了。”三毛有氣無力的說。
“什麼?”我簡直不能相信剛才聽到的話,我知道她累商了,身上有病痛,但
是,我認識中的三毛不會就此罷手。
“你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今晚好好休息,我們明天再談。”
“我不行。”
“可是,你盼望了那麼久,跑了那麼遠的路。”我表示不平。
“別傻了,你今天已經看到我在公車上是什麼樣子。如果我坐那架小型飛機飛
上天。我會暈死。”
“我們能不能買些什麼藥來?”
“以前試過所有這一類的藥,沒有一種管用。即使到蘭嶼,只坐很短時間的飛
機,下飛機的時候我也快要死了。”
“那你為什麼要到納斯加來,你明知納斯加之線只有從空中才能看到?”
“我以為我可以勉強自己,可是,經過今天在公車上的情形以後,我知道我在
空中支援不到五分鐘。”三毛深深嘆口氣,“你走吧,讓我休息!”
飛機飛過旅館上空,我希望她好好休養。我還是不相信她竟會放棄這個機會,
不過,我知道,她一定達到了體力的極限,才會忍痛這樣決定的。
仰望萬里無雲的碧藍天空,我不禁要問,上天何其不公,為什麼世間一個意志
最強的女子,身子卻經不起風霜。
沒有多久,我們已經離開納斯加很遠。我們還要在荒涼的沙漠上空再飛二十二
公里,才能看到一個已經消失的文明所留下的巨大創作。
“你是哪裡人?”有人用西班牙話問我。一上飛機,我就專心在想缺席的三毛
,還沒留意到飛機上其他的人。
我朝說話的人望去,看到駕駛員笑著跟我招呼。
“美國人,”我用非常蹩腳的西班牙語回答,“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