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材,你看,你看━━”她身邊的那位男士
刷一抽身站起來走開了。
“來嘛!來嘛!誰跟我來跳舞━━”她大嚷著,張開了雙臂站在大廳裡,嘴唇
半張著,眼睛迷迷濛濛,說不出是什麼慾望,那麼強烈的狂奔而出。
唉!我突然覺得,她是一隻飢餓的獸,在這墨西哥神秘的夜裡開始行獵了。
我心裡喜歡的幾對夫婦在這當兒很快而有禮的告辭了。
分手時大家親頰道晚安,講吸血鬼故事給我聽的那個小鬍子悄悄拍拍我的臉,
說∶“好孩子,快樂些啊!不過是一場宴會罷了!”
送走了客人,我走回客廳去,在那個陰暗的大盆景邊,莎賓娜的雙臂緊緊纏住
了一個淺藍襯衫的身影,他們背著人群,沒有聲息。
我慢慢經過他們,坐下來,拿起一支菸,正要找火,莎賓娜的先生拍一下給我
湊過來點上了,我們在火光中交換了一個眼神,沒有說一句話。
燈光扭暗了,音樂停止了,沒有人再去顧它。梳妹妹頭髮,看似小女孩般的另
一個女人抱住約根的頭,半哭半笑的說∶“我的婚姻空虛,我失去了自己,好人,
你安慰我嗎━━”那邊又有喃喃的聲音,在對男人說∶“什麼叫快樂,你說,你說
,什麼叫快樂━━”客廳的人突然少了,臥室的門一間一間關上了。
陽臺不能去,什麼人在那兒糾纏擁抱,陰影裡,花叢下,什麼事情灸進行,什
麼慾望在奔流?
我們剩下三個人坐在沙發上。
一個可親的博士,他的太太跟別人消失了,莎賓娜的先生,神情冷靜的在抽菸
鬥,另外還有我。
我們談著墨西哥印地安人部落的文化和習俗,緊張而吃力,四周正在發生的情
況無法使任何人集中心神,而我的表情,大概也是悲傷而疲倦了。
我再抽了一支菸,莎賓娜的先生又來給我點火,輕輕說了一句∶“抽太多了!
”
我不再費力的去掩飾對於這個夜晚的厭惡,譁一下靠在椅墊上,什麼也不理也
不說了。
“要不要我去找米夏?”這位先生問我,他的太太加給他的苦痛竟沒有使他流
露出一絲難堪,反而想到身邊的我。而我對米夏又有什麼責任?
“不!不許,拜託你。”我位住他的衣袖。
在這兒,人人是自由的,選擇自己的生命和道路吧!米夏,你也不例外。
莎賓娜跌跌撞撞的走進來,撞了一下大搖椅,又撲到一棵大盆景上去。
她的衣冠不整,頭髮半披在臉上,鞋子不見了,眼睛閉著。
米夏沒有跟著出現。
我們都不說話,大家窒息了似的熬著。
其實,這種氣氛仍是邪氣而美麗的,它像是一隻大爬蟲,墨西哥特有的大蜥蜴
,咄咄的向我們吹吐著腥濃的喘息。
過了不知多久,博士的太太瘋瘋癲癲的從樂器室裡吹吹打打的走出來,她不懂
音樂,驚人的噪音,衝裂了已經凝固的夜。一場宴會終是如此結束了。
唉唉!這樣豪華而狂亂的迷人之夜,是波蘭斯基導演的一場電影吧!
那隻想象中的大蜥蜴,在月光下,仍然張大著四肢,半眯著眼睛,重重的壓在
公寓的平臺上,滿意的將我們吞噬下去。
還有兩個客人醉倒在洗手間裡。
約根撲在他臥室的地氈上睡了。
我小心的繞過這些身體,給自己刷了牙,洗了臉,然後將全公寓的大落地窗都
給它們開啟來吹風。
拿了頭髮刷子,一間間吩找米夏。
米夏坐在書房的一塊獸皮上,手裡在玩照相機,無意識的按快門,卡擦一下,
卡擦又一下,臉上空空茫茫的。
我一面刷頭髮,一面喊了一聲∶“徒兒━━”“沒做什麼,真的━━”米夏淡
淡的說。
“這沒什麼要緊,小事情。”我說。
“可是我沒有做━━”他叫了起來。
“如果今夜我不在呢?”我嘆了口氣。
米夏不響,不答話。
“莎賓娜可憐━━”他說。
“不可憐━━”“阿平━━你無情━━”我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