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狗尾巴草,黯然失色。
一個女人已經颳得全身的黑漿都起來了,還沒有沖掉,外面一間矣的孩子哭了
,她光身子跑出去,將那個幾個月大的嬰兒抱進來,就坐在地上喂起奶來。她下巴
、頸子、臉上、頭髮上流下來的汙水流到胸部,孩子就混著這個汙水吸著乳汁。
我呆看著這可怖骯髒透頂的景象,胃裡又是一陣翻騰,沒法子再忍下去,轉身
跑出這個房間。
一直奔到最外面一間,用力吸了幾口新鮮空氣,才走回到鐵絲上去拿衣服來穿
。
“她們說你不洗澡,只是站著看,有什麼好看?”老闆娘很有興趣的問我。
“看你們怎麼洗澡。”我笑著回答她。
“你花了四十塊錢就是來看看?”她張大了眼睛。
“不貴,很值得來。”
“這兒是洗身體外面,裡面也要洗。”她又說。
“洗裡面?”我不懂她說什麼。
她做了一個掏腸子的手勢,我大吃一驚。
“哪裡洗,請告訴我。”既嚇又興奮,衣服釦子也扣錯了。
“在海邊,你去看,在勃哈多海灣,搭了很多夏依麻,春天都要去那邊住,洗
七天。”
當天晚上我一面做飯一面對荷西說∶“她說裡面也要洗洗,在勃哈多海邊。”
“不要是你聽錯了?”荷西也嚇了一跳。
“沒有錯,她還做了手勢,我想去看看。”我央求荷西。
從小鎮阿雍到大西洋海岸並不是太遠,來回只有不到四百里路,一日可以來回
了。勃哈多有個海灣我們是聽說,其他近乎一千里的西屬撒哈拉海岸幾乎全是巖岸
沒有沙灘。
車子沿著沙地上前人的車印開,一直到海都沒有迷路,在巖岸上慢慢找勃哈多
海灣又費了一小時。
“看,那邊下面。”荷西說。
我們的車停在一個斷巖邊,幾十公尺的下面,藍色的海水平靜的流進一個半圓
的海灣裡,灣內沙灘上搭了無數白色的帳篷,有男人、女人、小孩在走來走去,看
上去十分自在安祥。
“這個亂世居然還有這種生活。”我羨慕地嘆息著,這簡直是桃花源的境界。
“不能下去,找遍了沒有落腳的地方,下面的人一定有他們秘密的路徑。”荷西在
懸崖上走了一段回來說。
荷西把車內新的大麻繩拉出來,綁在車子的保險槓上,再將一塊大石頭堆在車
輪邊卡住,等綁牢了,就將繩子丟到崖下去。
“我來教你,你全身重量不要掛在繩子上,你要踏穩腳下的石頭,繩子只是穩
住你的東西,怕不怕?”
我站在崖邊聽他解釋,風吹得人發抖。
“怕嗎?”又問我。
“很怕,相當怕。”我老實說。
“好,怕就我先下去,你接著來。”
荷西背著照相器材下去了。我脫掉了鞋子,也光腳吊下崖去,半途有雙怪鳥繞
著我打轉,我怕它啄我眼睛,只好快快下地去,結果注意力一分散,倒也不怎麼怕
就落到地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