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蘅笑道:“剛才二姐姐說送我們一人一幅畫,你快來選吧,留給今後的侄兒侄女做傳家寶也好啊。”衛萱如今的畫已經稱得上是價值千金了,也並非說她的畫就好過當代其他有名的畫家,只是她是閨閣女兒,流出在外的畫作自然稀少,因而尤其顯得珍貴。
衛蘅選了一副瀟湘圖,重山疊嶺,林巒深蔚,煙水微茫,扁舟盪漾,筆法疏淡蕭朗,遠近明晦更是趣味無窮。
衛萱笑道:“你倒是會選,我這一年作的畫裡,先生也贊這一幅是最佳的。”
對於衛蘅她們這些人來說,有時候會不會一件事還是其次,要緊的是你得有眼力勁兒,夸人要誇到妙處,品評也要說出一二來,這樣既不會鬧笑話,反而還叫人高看三分,遇事也願意聽你的分析。
衛蘅又鬧著衛萱給這幅畫題了一首詩,這才小心地收起來。
“聽說大姐姐有了身子是不是?”衛萱問道。
衛蘅點了點頭,“才兩個月不到。”
“年下事情忙,姐夫剛中了舉,應酬也多,她身子又不便,也不便家來,不如咱們尋個時間過去看看她吧。”衛萱道。
衛蘅道:“好啊。我也許久沒見著大姐姐了。”衛芳進商家門還沒半年就有了訊息,這可是有福氣的象徵。
王茹也在場,自然不能當做沒聽到,何況兩個小姑娘出門總得有人陪著,因而回了何氏,便由王茹陪著衛蘅她們去商家。
商家以前還算有點兒家底,可自從商老爺去後,家中為了給商母看病,又要供商彥升唸書,早已經破敗,連祖屋都賣了。
如今在上京城,稍微體面一點兒的房子都得好幾千兩,商家一直都是賃屋而居,如今住的地方還是衛芳陪嫁的宅子,一個小小的四合院。
小丫頭一早就在衚衕口守著了,看到靖寧侯府的馬車駛過來時,忙地跑回去告訴商太太,“親家小姐的馬車到了。”
商母點了點頭,坐著不動,她畢竟是長輩,以前也是讀書人家的女兒,很講究規矩。
最後出門迎接衛蘅她們的還是衛芳的丫頭紅萍。
衛蘅打量了一眼紅萍,姑娘身邊的大丫頭都是副小姐一般養著的,不說身嬌肉貴,但是一雙手肯定是細膩潤滑的。而如今,衛蘅只掃了一眼,就看到紅萍手背上龜裂的口子了。
商家上上下下這麼幾口人,只有一個僱來的小丫頭跑腿兒,如今紅萍和綠橘要操持家裡的大小事,自然比不得在侯府裡那麼松閒。
王茹領著衛萱和衛蘅,先去堂屋見了商母。
僱來的小丫頭在門口往裡張望,嘴巴張得大大的,她以為自己少夫人已經是畫裡的人物了,沒想到今日來的這兩位小姐簡直像天上的神仙一般,尤其是那位穿著鵝黃夾襖的小姐,真是漂亮得沒邊兒了,小丫頭就是在夢裡都沒見過那麼好看的人。
商母拉著衛萱和衛蘅問長問短,喜歡得不得了。到底不愧是侯府的嫡女,通身的氣派那才是身份矜貴的貴女該有的。
商母格外地喜歡衛萱,衛萱的大名和才氣,便是她也聽過。今日一見,只覺得衛萱又大方又和氣,衣著打扮並不逼人,但瞧著就是漂亮脫俗,這樣的姑娘,娶來當媳婦那才是有福。
商母心裡暗歎,也是他們家老爺去得早,否則以他們南哥兒的人才哪裡用得著委屈自己去娶一個連女學都考不上的庶女。這南哥兒就是商彥升的小名。
至於衛蘅,商母只覺得這姑娘太漂亮了一些,怕不是個能安心相夫教子的人。今日衛蘅特地選了一見鵝黃色暗繡銀葉菊的褐色狐狸毛出鋒夾襖,下面一條月白色挑線裙,十分的素淨。
可便是這樣,衛蘅在商母眼裡,那也是一朵迎風招展的花,輕輕一碰便怕她碎了,這樣的姑娘娶來做兒媳婦,那簡直是磋磨婆母的。
衛萱和衛蘅被商母拉著絮絮叨叨地說了半個時辰,商母都還沒有放人的意思,衛蘅的修養可不如衛萱,她臉上的笑容早就掛不住了,眉間帶出一絲不耐來。
王茹也是不耐煩商母,找了個空子開口道:“聽說我們家大姑奶奶有了身子,因著月份輕,也不敢隨意走動,這又是大年下的,我們特地來看看她。”
話都說得這樣明白了,商母自然不好再拉著衛萱她們說話,這才讓紅萍領了兩位小姐去看望衛芳。
衛芳和商彥升住在東廂,窗子上糊著高麗紙,光線還算敞亮,衛芳早就聽說衛萱和衛蘅到了,可一直沒等著她們過來,精神熬不住,這會兒正躺在榻上休息。
衛萱和衛蘅進門,衛芳忙著要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