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蘅如今再回靖寧侯府,自然不能再住在蘭義堂的跨院裡了,她的東西太多,光船就拉了十來艘。
老太太做主,將花園裡的“疊翠獨秀”給了衛蘅。疊翠獨秀不遠處就是花園的後門,衛蘅挑這個地方的原因,也是為了方便徐長順他們出入。
衛蘅如今既然回了京,同西洋人做生意就不再是她的重心,轉而專心地經營起了票號,她想讓“苟日新”在全國各地都能有分號,以後她出門遊玩,也就方便了。
徐長順和白燕山兩個大掌櫃的都願意跟著她來上京城發展,衛蘅自然感激不盡。
這件事衛蘅也跟衛峻說過,衛峻沒想到衛蘅在做生意上居然頗有天賦,但是對於衛蘅票號的規模究竟有多大,衛峻還是不太清楚,但是衛蘅能有財物傍身也不是壞事,衛峻就點了頭由得衛蘅去玩。
衛蘅回到上京城後,就一直沒出門,不管如何身份還是有些尷尬,老太太怕她悶著了,到十二月衛蘅的二十歲的生辰,老太太死活堅持要給她辦一辦。
衛蘅不想傷了老太太的心,只能由著她發帖子,只是不知道能來幾個人。
到了衛蘅生辰那日,她沒想到衛萱、範馨、郭樂怡等都來了不說,周月娥、木瑾,甚至李悅都來了。
郭樂怡女學結業後,就說給了上京城戶部一名主事的嫡子。範馨則嫁入了雲陽伯家。這兩位來不稀罕,她們本就和衛蘅相好,最奇怪的是木瑾居然來了,衛蘅根本就沒給木瑾下帖子,她也不知道木瑾回了京。
幾年裡,物是人非,曾經站在山尖上的周月娥,不過才比衛蘅大了兩歲,可頭髮里居然就隱約能看到一根反光的白髮了。錢閣老家的那個兒子本就是不爭氣的紈絝,成日鬥雞走狗、眠花宿柳,如今周家倒了,周月娥的日子自然不好過。不過她今日還能出門,境況都還算是好的。
倒是木瑾,曾經飛揚跋扈的臉,如今卻蒼白憔悴,看模樣像是大病剛愈一般。話比以前也少了許多,席上只低頭喝著悶酒,一杯接一杯的,百花釀的勁道雖然不大,但是喝多了,還是會醉人。
以前幾個姐妹聚在一起,不是吟詩作畫,就是投壺雙陸,如今卻彷彿都失去了興致,周月娥、木瑾都悶頭喝酒,連郭樂怡和李悅也是,範馨還好些,不過她如今和衛萱更為親近一些,同衛蘅則疏遠了,畢竟好幾年不曾見了。
木瑾的酒量不好,酒品就更差,喝醉了先是大哭,哭得眼淚鼻涕滿臉,衛蘅不得不叫丫頭將木瑾扶下去。
木瑾掙開丫頭的手,撲過來拉著衛蘅的手不鬆,“衛蘅,衛蘅——”
衛蘅不得不離席,讓衛萱幫著招待其他幾人。
木瑾剛走到園子裡就吐了,穢物濺到了她的裙襬上,她卻一點兒也不放在心上,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實在走不動了就一屁股坐在石頭上,大冬天的也不怕冷。
木瑾看著跟著她一起在大石頭坐下的衛蘅,滿意地笑了笑,“你倒是比以前有趣多了,也不端著架著了。”
衛蘅看著木瑾不說話。
“你不就是生得比咱們漂亮些麼,也不比咱們聰明,文采也不行,可都說你好,我瞧也就那樣,傻里傻氣的,只配被別人當傻子使。我不想跟八公主她們打球,你充什麼好人來救我,當顯不出你來麼?”木瑾指著衛蘅的鼻子道:“瞧著你就煩。”
衛蘅沉默。
木瑾就開始哭,“可你什麼都比我好,你生不出孩子,別的壞女人懷了你相公的兒子,你爹和你娘就千里迢迢去把你接回來。我呢,可是我呢?我就是木家的一塊石頭,沒心沒肺的,都當我不知疼。酈安良為了護著那個小賤人,居然對著我的肚子踢了一腳,讓我三個月大的孩兒就那樣流了,我娘還叫我忍,他們心裡就只有皇后,只有太子,只有木家的榮華富貴!”
每個人都有自己那一本難唸的經,木瑾的遭遇既有遇人不淑之因,可她本身也不是沒有責任的,否則誰敢欺負皇后的親侄女兒。今日木瑾找衛蘅傾述,也不是因為她覺得衛蘅知心,只是大概覺得同是天涯淪落人,在衛蘅的面前說這些容易引起共鳴,也不會太丟人。
木瑾忽然將臉伸到衛蘅的跟前,“不過你瞧,你這樣漂亮,你相公還不是喜歡男人多過你,喜歡青樓姐兒多過你,可見男人天生就不是好東西,憑什麼都要怪咱們女人,你說是吧?”
衛蘅還是不說話。
木瑾忽然就氣沖沖地站了起來,“你就是看不起我,從小你就看不起我。你以為我就看得起你,好歹我還是酈太太,你卻是個被休的,要不是你爹官大壓著何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