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人活受折磨的手段五花八門。徐燦那個笨蛋看不出寧妹子身上見血,便以為銀林待她很好。幸好她逃得早,而且跑到咱們山上,否則再生受幾年活罪,我看不死也得脫幾層皮。”
銀林聽得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她早先聽說寧非在黑旗寨裡,還帶頭阻撓蔣衡竊取情報事宜。當時以為寧非是被俘虜上山,原來她是自己上山的。此際看這兩名出眾男子將她一左一右護著,似乎格外重視。
銀林不由起了下作想法,認為說不定就是因為她被這兩名男子的美貌迷倒,忘記了身為淮安人的本分,以至於恬不知恥地通敵叛國。而正是因為她以色事人,才得到這兩名男子的重視。
想到此處,銀林越發露出輕蔑之色:“你身為徐家童養媳,入了徐家的門,就算死也應是徐家的鬼。公公婆婆憐你可憐,傳授你徐家箭藝,乃是為了讓你好好相夫教子,使得徐家兒孫不忘武將之根本。淮安養你育你,你應當常懷感恩之心,而你憑著半桶水的三腳貓功夫,居然也想以徐家箭藝獻媚于山匪賊子。”
她本因被俘而惶惶不安,見到了故人,又是被她欺負得翻不得身的小丫頭,於是舊時的氣焰又稍微回來了。
想到通敵叛國是頭一等的大罪,輕者腰斬,重者要受盡剝皮梳洗之刑,銀林眼神越發亮了,手腳恢復了點兒氣力,在椅子上坐得直了,一雙含怨帶怒的眼睛直刺向寧非:“你不想想自己算是個甚麼東西,就那點兒三腳貓的功夫,尚不能反抗我手下兩名粗使老嫗,他們為什麼就寵得你上了天去。要不是因為你以身事人,他們怎麼可能如此寵幸於你!也只有這群沒見過世面的山匪把你當個寶貝,否則以你的姿色怎可能活得如此舒暢。”
蘇希洵氣得都笑了,他回過頭去對寧非道:“真不知你以前是如何受得了的,”說到一半轉向銀林,“‘死也應是徐家的鬼’?‘以身事人’?”說到此處停了下來,不再發話,然而那一身森冷的氣勢,便是連反應慢人一拍的牛大壯都起了好大一陣寒戰,更何況是沒見過兇徒險惡的銀林公主。
她猶自強自維持尊嚴,挺胸抬頭:“兇什麼兇,你一個大男人除了會以武力嚇唬我們,還會做什麼。”
牛大壯這個實心漢子聽不得銀林口出惡言:“閉上你的狗嘴,不許對我家二當家放肆。”
銀林公主愕然,想起黑旗寨二當家就是惡名昭彰的“蘇馬面”,當即愣神在椅上。蘇馬面不是長著一個馬臉嗎,蘇馬面不是面目可憎嗎?怎會生得如此……她心中越發驚懼,面色青白,連牛大壯說她是“狗嘴”都忘了反駁。
寧非鬱悶無比,低聲說了四個字。她雖然只是為了發洩心中煩悶,但在茅屋裡沒人說話,到底是落針可聞,連銀林公主都聽到了“跳樑小醜”四個字。她何曾被人如此侮辱過,一時間氣得嘴唇都發起顫,原本被嚇青的臉色憋得通紅。
寧非站起身,對葉蘇二人道:“把簡蓮一個人晾在那裡不大好,我先回去了,你們愛做什麼就做什麼。”說罷再不看銀林公主一眼,在門口提了一盞氣死風燈,徑自走出去。
說來也怪,以前在徐府時曾經深恨銀林的劣行,也曾生出了報復之心。可是離開了那方小井一般的狹小天地,漸漸的心胸也開闊了不少。在這雁過山上不知不覺間半年已經過去,過去的事情淡忘了不少。現如今,她真懶得再在那種人的身上浪費時間了。
她走出十餘丈,忽然覺得有人跟在後面,回頭打燈一照,見是蘇希洵追了出來,他跟在她身後兩步處低著頭不說話。
寧非停下腳步,他也停下來,愕然地看著寧非,臉上十足不痛快的神情沒能及時收回去,給寧非逮了個正著。
“怎麼,誰給你找不痛快了?”寧非很少見他喜怒形於色的時候,覺得甚為有趣,提起風燈往他臉上照。
蘇希洵扭頭偏向一旁,伸出手把風燈推過一邊:“誰,說我不痛快了。”
寧非聳聳肩,繼續走她的路。果然沒走幾步就聽到他悶聲說:“你不覺得氣憤?”
“啊?”寧非停步回頭,“你這問題真怪,我為什麼要覺得氣憤?”
“你跟我說實話,是不是還記掛著那個徐燦。”
寧非愣了,怎麼也沒有想到會扯到那邊天去。聽他繼續道:“若是我處於你的位置,以前被她欺負,今日易地而處,一定會想要以牙還牙。可是我看你好像無關痛癢似的,不會是還記掛著徐燦,所以給他這個面子吧。”
寧非張大了嘴說不出話來,這算不算是吃乾醋?可是有這麼吃的嗎?
。
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