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瞻一聽是這個,大吃一驚:“啊呀大師,這萬萬使不得!我要這個幹什麼呢,沒用呵?我又何德何能,敢受大師如此恩寵!”
元空微微一笑:“知道您不用,我才傳給您呵!急著發財的人,我敢傳給他嗎?這是緣分,談不上恩寵。傳了您,我就去了一份心思,了了一份責任,我還得感謝您呢!”
既這麼說,子瞻也就不再推辭,行過大禮,老實收下了。其實呢,不過弄鬼罷了。天下哪有這麼好的事情?幾粒金丹,就能提高金子的成色,叫低合金變成赤金,十八K或不到十八K的東西一律變成十成十的純金?頂多也就在面上鍍一層薄金,哄人罷了。可子瞻從小就在道觀裡拜過道士為師,腦子裡什麼都有,愛信這個,有什麼轍呢!
有了這件事,子瞻更覺著元空深不可測,就問起自己的休咎來了。
院子裡,一片荼�NB253�開得正火,白雪似的。元空順手一指那荼�NB253�,遂口吟道:
荼�NB253�如雪,芬芳馥郁。驀然回首,階下空綠。心像若佛,眼像則欲。天涯海角,是回頭日。
頭幾句還勉強可懂,後面就不知所云了。
子瞻還想問,元空道:“說了您也未必懂,到時候自己了悟去吧!”
子瞻只好不再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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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遺事 第四十七回(1)
凌虛臺紀文解齟齬
試長安策問見端倪
鳳翔府歷史悠久,且不說是周的發祥地,秦的故都,唐的西京府等等,光是三國時候成為魏蜀交爭之地,那淵源就相當的深。西向有五丈原,東向是八百里秦川;爭奪激烈的陽平、陳倉、斜谷、郿塢等等,無不都在境內。過了渭河,往南就是終南山。轄境之中,自然、歷史、文化等各種景觀真可以說不勝枚數。只要方便,或專程,或隨職務就近,子瞻差不多全遊遍了。心襟雖然有所廓清,可與陳公弼的關係還是沒有一點兒鬆動。一想起來,他就免不了戰戰兢兢,總有一種危機感,沒法兒輕鬆。
怕著怕著,到七月十五中元節,還是出了一檔子事。
朔、望,就是初一、十五啊,屬下照例要參見長官。中元節原是道家過的節,漸漸成了普遍的民俗節日。真宗皇帝最崇尚道教,在他之後,中元節就變得更隆重了。除了屬下參見長官,有時還有集體祭奠活動等。大概也是因為心裡不痛快,子瞻頭一天晚上喝了許多悶酒。第二天日上三竿,他還鼻息如雷,在那兒窮打呼嚕!等到醒來,又躺在床上犯了一會兒傻,這才爬起來要水洗漱了,煮上一壺濃茶,美美地呷了幾口。幾口下肚,神清氣爽,這才發現:糟了!今兒是中元節,該到府上掛號參見知府大人!
他站起來就往外衝。到了屋外,風一吹,有點兒涼。一摸頭上,光光的,沒戴幞頭,這才知道沒穿官服!三步兩步又跨了回來,進門就嚷:“快快準備衣服,快!我要到府裡去。”
夫人王弗聽見他吆喝,出來笑道:“你還在做夢吧?未時怕都過了,你還到府上去!”
子瞻一瞧太陽,都從二門照進廳堂了,可不是未時都過了嗎!“你們怎麼也不叫我一聲?”
夫人笑道:“你睡得那麼熟,我們叫醒你找罵啊!”
子瞻也苦笑了:“倒也沒什麼,只怕免不了一場誤會!”
夫人見他有些懊惱,自然關切:“怎麼,是要倒黴?”
子瞻搖搖頭:“沒事。反正蝨多不癢,債多不愁。管他呢!”
夫人料著也沒有什麼大事,不再問了,只說:“我們還等著你一起吃飯呢?是不是一起吃一口?”
子瞻點點頭,又要了一壺酒慢慢地斟著。微醺之後,膽氣也漸漸壯了。想起去年重陽節,府裡舉辦酒會,闔府的人全都請到了,獨獨漏了自己一個!今兒不去湊熱鬧,也正是禮尚往來,該!
他在這兒清賬,公弼也沒閒著。一查點,只缺子瞻一個。這還得了?連中元節參拜都敢不來,他要狂到什麼程度?沒有我這個三品知府不打緊,連朝廷也都不放在眼裡了嗎?不整整這小子,再下去,還真怕要翻天了呢!公弼當時就給朝廷打了報告,請求從嚴重罰。批覆下來,同意罰銅八斤。
大宋用的是銅錢,罰銅八斤,倒也沒有什麼,問題是丟了大面子,在府裡更難抬頭了!可到了這個時候,也真沒轍。胳膊拗不過大腿呵!不能抬頭就不抬,反正已經很久不抬了,且仍夾著尾巴做人吧!
好歹,很快就有一個出氣的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