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老太太后頭的院中。這裡襲人是知道的,她來給二太太的請安時常來。
門板一聲輕響,有人進來,襲人頭幾乎低到了地上去。
賈母帶著王熙鳳及五六個丫環婆子過來,王熙鳳扶著賈母坐了,賈母冷笑,“好!真好!難得你還知道羞臊二字!還知道抬不起頭來!”
襲人默默流著淚,賈母怒斥,“我看你是個妥帖的將寶玉交給你,好個小娼婦,每日介勾搭著爺們兒弄出這些醜事來!哼!這些年,府上是太寬和了些!來人,端上藥來!”
襲人猛得抬頭,哭著跪爬到賈母腳下哀求,卻被兩個健僕狠狠摁在地上,襲人哭喊道,“老太太,奴婢知道錯了!求老太太看在孩子的面兒上吧!奴婢願意死,老太太,放孩子一條生路吧!老太太!”
賈母一拍桌子,“灌下去!”
襲人拼了命的掙扎,又上來兩個婆子掐著襲人淚痕斑駁的小臉兒捏開緊咬著下唇嘴巴,一碗剛熬出的湯藥生生灌了進去。襲人喉間給燙得發出短促暗啞的叫聲,連王熙鳳都心有不忍,賈母神色毫不未之所動,冷冷的盯著襲人軟在地上仍圓睜的怨毒淒涼的眼睛。
腹中傳來一陣絞痛,襲人想大喊大叫,喉間卻只發出幾個短促嘶啞的間節,瞬間淚流滿面。
賈母盯著襲人的小腹,半晌仍不見有什麼動靜,看向王熙鳳,“藥可是錯了?”
“老太太,決不會錯!”王熙鳳亦是不解,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生生驚出一聲冷汗,賈母亦是倒抽冷氣,雙眼閃過一絲殺氣,抬手將邊兒上的茶盞摔個粉碎!起身道,“去街上請個大夫來!”
如今襲人口不能言,虛弱的只剩一口氣,被人抬到床上放下帳幔,連動彈的力氣都沒了。那大夫來得很快,診了脈,又被人請到外間兒,王熙鳳低聲問,“可是喜?”
大夫搖了搖頭,“瞧這位小奶奶的脈象,心氣虛而生火,若是小奶奶有些經期不調,倒是正常,卻並非喜脈。”
太狠了,實在太狠了,對林謹玉的手段,王熙鳳從心裡發寒,淡淡的閉上眼睛,著人給了大夫些封口銀子,命小院兒的婆子們看住了襲人,方扶著平兒的手去跟老太太報信兒。
賈母聽了,張張嘴,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一指王熙鳳,身子一歪便沒了知覺。
80、徒汶斐計留林謹玉
80、徒汶斐計留林謹玉
賈母忽然倒下,王熙鳳一時慌了手腳,琥珀等更不知所措,還是鴛鴦找了養心丸,端著茶喂賈母吃了。王熙鳳不停的揉順賈母的胸口,又掐人中,賈母才悠悠睜開眼來。
事關寶玉,王熙鳳不敢自專,柔聲道,“老太太,覺得哪兒不好,我著人請太醫去!”
賈母躺在榻上,腦中卻是極清楚的,輕聲道,“這事到此為止。襲人我瞧著不是個有福氣的,著她去莊子上呆幾天吧。另外,明天將寶玉從園子裡移出來,我不放心他,還是移到我邊兒上的院裡吧。”王熙鳳都應下了,賈母道,“你也看到了,林家,少去為好。這個林謹玉,小小年紀,忒狠忒毒。我活了這麼大年紀,也沒見過這等人物兒。罷了,少走動就是。”即便是假的,現在說也不會有人信,反倒是榮國府掩人耳目了。賈母知道賈寶玉是給林謹玉算計了一道,才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說了出來,卻沒料到這事,自始至終便是林謹玉設的局!才多大的工夫,他們去林家不過呆了三個時辰,林謹玉便能施連環計,抹黑了榮國府,也,也壞了賈寶玉的聲名!
賈母恨得牙根兒癢,心窩子疼,可卻拿林謹玉沒半點辦法!
當夜,賈母身上便不大好。第二日難以起身,又請了太醫延看。
至於賈寶玉則被賈母拘在身邊,賈母見愛孫無甚精神,輕聲道,“襲人身子不大妥當,我著人送她去莊子上休養了。你要是覺得悶,我瞧著晴雯麝月俱是好的,把她們給你如何?”
賈寶玉再怎麼著也是個男人,何況襲人守了他這幾年,賈寶玉低聲問,“孩子呢?”
賈母頓時心如刀絞,咬了咬牙才說,“孩子,孩子,”頓了頓,賈母流出一行淚來,嗚咽道,“你且放心吧,我還會虧待了她不成?聽祖母的話,好好唸書,寶玉,你也大了,得去掙個功名才好呢。”
賈寶玉點了點頭,卻未將賈母的話放在心上。他平生最厭功名二字,只是如往常那樣心不在焉的應下了。
林謹玉派人盯著襲人家門口,沒幾天便見襲人家掛出白幡。林謹玉不禁暗自嘆息,他想到過襲人的下場,卻沒料到經他提醒後賈寶玉仍如此的不中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