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案兩側,雁形排列二十四名美貌侍女,默默奉酒送菜連大氣也不敢喘一口。
天一道長雖貴為一派掌門,卻也沒有見過這等威勢氣派,一腳踏進廳門,心底下不免泛起一陣寒意。
尤其當他發現人叢之中,約大多數都是曾參與少林大會的武林豪雄,想起自己在竹棚中所受冷遇,越加連邁步也沉重起來了。
宋英進入廳門,遙遙躬身一禮,竟換了一副卑顏,奴膝神情,高聲稟道:“武當掌門人天一道長,晉謁宮大俠!”
這一聲稟報,使得廳中數百道目光一齊轉註在天一道長身上,堂堂武當掌門,更惶恐得將頭低垂下去。
人叢中響起一片低低驚訝之聲,但議論之聲立時又沉靜下去,因為,宮天寧竟含笑站起身來。
宋英低頭疾行,趨至宮天寧身側,在他耳傍低說了幾句,宮天寧面含詭笑,大聲道:
“道長遠來,請恕宮某失迎。快請這邊設座。”
天一道長決未料到竟獲如此殊榮,當時反倒一怔,連忙稽首答禮道:“武林未學,冒昧造訪,汗顏實深。”
宮天寧大笑道:“好說!好說!宮某心儀已久,請還請不到呢?”
侍女們桌案之前,又設了三隻錦凳,宮天寧春風滿面,親自招呼天一道長和天風,天罡三人落座,這才跟那四名奇裝異服的喇嘛介紹道:“武當一派,在中土武林中,地位僅遜少林,四十年前被姓羅的挑撥,全派精英,折於一戰,殊堪惋惜,難得天一道長埋首苦修,重振門威,武當閉關四十年,藝業已勝往昔,宮某初張義幟,便得八大門派中兩派推誠相交,從此少林禿驢,直如草芥了。”
轉面又向天一道長道:“這四位,乃西傾山百拉寺活佛座下四大天王,武功別成一派,承伽藍活佛指派來到崆峒,助宮某一臂,彼此同道,正可多多親近。”
天一道長連聲久仰,詢問之下,才知那四大天王法號“章嘉”、“比勒”、“羅阿多”、“瑞輪”;四個喇嘛也分別請教了天一道長三人道號,但臉上都流露出傲慢之色。
比勒喇嘛冷笑道:“聞得中土武學,系達摩東來,才流入中原,後來張三丰祖師潛移默化,另創柔拳七十二手,示別於少林、一八羅漢拳,併為中原武學之源,似不知武當與少林,究竟孰優孰劣?”
天一道長聽了,含笑道:“天下武術,異除同歸,貧道數十年未履江湖,不知少林武學究竟到何種玄妙之境,但以臆討度,明塵大師胸羅萬機,實貧道所不及。”
四個喇嘛全不料他竟說出這種自損顏面的話來,羅阿多喇嘛縱聲笑道:“咱們兄弟雖不敢自詡功力,唯視那明塵,直如小兒一般,近日之中,定要找上少林寺,好好折辱他一番。”
天一道長笑道:“以大師西域絕學,橫掃少林,當亦是意料中事。”
比勒喇嘛揚揚眉頭道:“道長何謙虛太甚,貧僧素仰武當無字真經,乃天下絕品,今日幸得相晤,道長何不將經中精妙之手,披露一二手,也使咱們異域荒僧開開眼界。”
天一道長尚未答話,宮天寧地笑道:“無字真經精華所在,端在‘玄門散罡法’一篇,常人都說道家煉氣,功在使人體內四周散佈隱形罡氣,可避刀劍,擋拳掌,即如桃花島自認絕學的‘血氣氣功’,亦不脫煉氣範疇,豈知張三丰祖師所見絕非僅此,無字真經中所載,護身罡氣若練於體外,猶屬下等,上乘功夫,應隱罡於體,散氣於百骸之中,週而復始,平時與呼吸同生同息,一遇強敵,自生反應,才能使混身俱與罡氣揉合,任是刀劈斧砍,無處著力,毫髮無傷,方為大成,這也就是武當‘柔’字功夫絕頂境界。”
他一口氣說到這裡,笑著轉面問天一道長道:“宮某這些話,班門弄斧,道長及武當嫡系,看看宮某說得可對麼?”
誰知天一道長聽了這話,三人臉上竟一齊變色。
天罡道長拂袖而起,既驚又駭地望了宮天寧一眼,嘴唇張了幾張,似有許多話,卻沒有吐出一絲聲音。
宮天寧揚眉問道:“道長有何指正?”
天一道長忙使個眼色,笑道:“師弟一下是覺得奇怪,為何宮大俠竟對武當秘學,如數家珍,闡述得如此貼切切實,是不是?”
天罡道長猛可省悟過來,忙也介面笑道:“正是,貧道身為武當弟子,論起師門絕技,竟不如宮大俠遠甚,怎不驚異?”
宮天寧詭笑道:“道長僅只驚異而已麼?”
天風道長突然搶先說道:“宮大俠學究夭人,胸藏各家之長,原無足驚怪,但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