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策似是一愣,好一會才知她是何意。
“怎麼?認輸了?”口吻清清淡淡,辨不明他是什麼意思。
“十日之約,第十日一個客人都沒上門,我想不認輸也不行。”雖然事實很無奈,但此時染青也無一絲喪氣之意。
所以,秦天策問:“看你樣子似乎不太在意這個輸贏。”
若是不在意,她會費勁心思想要力挽狂瀾?
若是不在意,她會絞盡腦汁想要與他鬥一鬥?
可是在意也無用,她怎麼鬥得過他?
此話,她自然是不會拿出來說的,所以只是淺淺一笑,帶了些敷衍。
“誰說你東來順一個客人都沒有的?我不是嗎?”
染青一驚,抬眼就撞入他那深色的明眸中,他的意思是……?不,不可能。直覺在心裡否定了這層可能,他不是這樣的人,他早已是那一手攬天下的君王,斷然不會承認自己敗。
只聽秦天策溫軟好聽的聲音在說:“染青,我做你最後一個顧客,你贏了。”
這一次,染青終於失聲問:“你願意放我自由?”
十日前的賭注,言猶在耳。她輸,跟他回宮,她贏,獲得自由。
秦天策卻沒有正面回答她,反而問道:“何為自由?”
染青一愣,這個問題她從未問過自己。她的印象裡只記得“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這樣的詩句,可是真要她拿出實質的解釋來,卻有些詞窮。
秦天策也不等她回答,又道:“心若自由,何處不是自由天地?”
染青眼睛睜大,心若自由,心若自由!
“染青,我知你心在四海遼闊,故而放你四年的自由。但是你得想想,心若自由,哪怕你在皇宮,在我的身邊,你也是自由的,你依然可以振翅高飛。所以,我輸你這局,承諾你要的自由,但卻是安於我身側的自由,這是我許你這場賭約的條件,你是選還是不選?”
聲音輕柔,緩緩慢慢,帶了一絲強硬的霸氣。
但這霸氣,卻是震撼了染青的心,她不再如初見他在君望時那般滿腔憤怒,也不再如昨日那般在知道賭約要輸時落寞不甘,只覺細細麻麻的心底,湧出一股暖流。
心只鬆了那麼一刻,秦天策就已經把她抱住在懷裡,懷抱有些迫不及待,令她隱隱生疼,他把頭埋進她的脖子裡,使勁聞著她的氣息。
他的身上,依舊有淡淡的龍涎香味,比之過去要濃了些,是周身的衣物都要被這香薰過?還是他登位後,這代表身份象徵的薰香自然要緊緊跟隨?
她竟不知,真的深入他的懷裡後,那份徹骨的思念,會源源不斷的湧來,以至胸口的那塊血玉菩薩火熱火熱的,炙燙了她的心口。
她以為,逃出生天後,會讓時間慢慢沉澱曾經那些美好的心動和眷戀,可是每每在聽到有關他的訊息的時候,她總是豎起了耳朵,聽得仔細。
他在西涼邊境,他在朝堂,哪怕那一樁樁的事她都沒參與,卻似乎都能身臨其境般猜度到他所有的心思與算計,以及他的謀略定江山。
染青不懂,這算是心有靈犀嗎?還是她雖不知他深,卻能猜他意?
一直認定這份思念可以固守在心底,只站在這處君望,遙遙觀望著他如何平定江山,如何執掌天下,然後保持在安全距離以外。等著時間慢慢衝散一切,等著他在心中的輪廓越變越淡,直到某一天她不再思念的時候,那麼可能會再遇一個令自己心動,但卻平凡的男子,然後廝守後半生。
這是她為自己規劃的人生。
可惜,規劃的再好,都趕不上變化之快,他來了。
他以雷霆之姿出現,他以密織的網鋪蓋,他以眷眷深情把她包圍。
重現她面前的這個人,曾經純淨清逸的假象早已消失,現在的他或許帶著溫淺的笑,眼中的那抹光卻早已不如當初那般清澈,而是帶了沉穩與霸氣。
此時,看不到他的眼,只感覺到脖子那處溫熱的呼吸,心裡微微在顫動。忽然那處一涼,有什麼順著脖子在往下流。染青心頭巨震,想用力推開他去看清楚,可是他緊錮的懷抱,一點都沒有鬆動。
他在流淚?怎麼可能?別說是秦天策,就是曾經的鐘離,她也不相信這樣的男子會是落淚的人。是什麼模糊了視線,她眼中也有淚了嗎?
為何會這樣?本是堅定的心志,此時全部分崩離析。
只剩眼前這一抹銀白,一點一滴的入了眼底,刻進心裡。就像四年前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