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味?”
“像魚像爛泥那樣的土腥昧。不是夜鬼下的手。估計和搞亂你房間的是同一夥人。手法也相似。”
“有可能,”說著,我再次環視房間:被掀翻的桌前,一盒回形針四濺開來,在熒光燈下閃閃生輝。以前我就對回形針有些耿耿於懷,便裝出察看地板的樣子,抓一把揣進褲袋。
“這裡有什麼重要東西?”
“沒有。”女郎道,“放在這裡的幾乎全是無足輕重的玩藝兒,賬簿啦收據啦不很重要的研究資料啦等等。沒什麼怕偷的。”
“夜鬼干擾器可平安無事?”
櫃前散亂堆著好多零碎物品,有手電筒有收音機有鬧鐘有膠帶切刀有瓶裝止咳糖漿,林林總總。女郎從中挑出一件紫外線探測儀樣的小儀器,反覆按了幾下開關。
“不要緊,完全能用。它們肯定以為是什麼閒雜東西。而且這儀器的原理十分簡單,小摔小打根本不礙事。”
隨後,胖女郎走去牆角,蹲在地上開啟插座蓋,按下里邊的小電鈕,起身用手心悄然推了一下牆壁。牆壁隨之敞開電話號碼簿大小的空間,閃出狀似保險櫃的東西。
“喏,這樣一來就找不到了吧?”女郎不無得意地說著,調整4 位號碼,開啟保險櫃的門,“把裡面的東西全部擺上桌面好麼?”
我忍住傷痛,把四腳朝天的桌子重新放好,拿出保險櫃裡的東西,在桌面擺成一排:有縛著膠皮帶的足有5 厘米厚的一疊存款折,有股票和證書,有200 萬到300 萬元現金,有裝進布袋的沉甸甸的重物,有黑皮手冊,有茶色信封,她把信封中的東西倒在桌子上。原來是舊歐米伽手錶和金戒指,歐米伽的玻璃錶盤佈滿細小的裂縫,已整個變得焦黑。
“父親的遺物。”女郎說,“戒指是母親的,其他燒得精光。”
我點點頭。
她把戒指和手錶裝回茶色信封,抓起一捆鈔票塞入衣袋。“真的,早都忘記這裡還有現金了。”說罷,她解開布袋,取出一包用舊襯衣團團包著的東西,開啟來給我看:一支自動手槍,從古舊式樣來看,顯然並非玩具,而是打實彈的真傢伙。對槍我所知無多,估計是布朗寧或貝萊特。槍身旁有一支備用槍筒和一盒子彈。
“槍打得可好?”
“何至於,”我吃了一驚,“摸都沒摸過。”
“我可有兩手哩!練了好幾年。去北海道別墅時一個人在山裡射擊,10米左右的距離,明信片大小的目標保準穿透。厲害吧?”
“厲害。”我說,“這玩藝兒從哪裡搞來的?”
“你真是個傻子,”女郎顯得不勝驚愕,“只要有錢,什麼東西都手到擒來,這點都不知道?不過反正你不會用,我帶著好了,可以吧?”
“請請。只是黑乎乎的,希望你別錯打到我身上才好。再增加一處傷口,站恐怕都站不穩了。”
“哎喲不要緊的,放心就是。我這人做事滴水不漏。”說著,她把手槍揣進上衣袋。也真是奇怪,她的衣袋任憑揣多少東西都一點也不見鼓漲,也不扭曲變形。可能有什麼特殊機關,或者僅僅由於手工精良。
接下去,女郎翻開黑皮手冊正中那頁,在電燈下神情肅然地盯視多時。我也往上面瞟了一眼,但見排列的全是莫名其妙的暗號和字母,我能看懂的卻是一個也沒有。
“這是祖父的手冊,”女郎說,“上面的暗號只有我和祖父才看得明白。記載的是預定事項和當天發生的事。祖父告訴我,每當有為難之處,就看這手冊。喔——等等。9 月20號你分類運算完了資料,是吧?”
“是的。”我回答。
“上面有①這個標記。大概指第一階段吧。此後30號夜間或10月1 號早上你結束了模糊運算。不錯吧?”
“不錯。”
“這是②,第二階段。其次,呃——10月2 號正午,這是③,寫道‘程式解除’。”
“原定2 號正午見博士,想必在那裡解除為我編制的特殊程式,以免世界完蛋。然而情況整個發生了變化。博士有可能遇害,或被拉去什麼地方。這是當務之急。”
“等一下,再往下看看,暗號複雜得很。”
她看手冊時間裡,我整理了揹包,把手電筒電池換成新的。立櫃裡的雨衣和長筒鞭都被胡亂扔在地板上,所幸並未損壞到不堪使用的程度。倘若過瀑布時不穿雨衣,無疑將淋成落湯雞,冷到心裡去。若身上發冷,傷口勢必再度作痛。接著,我拾起一雙同樣扔在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