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有這麼一句古語:“千里不運糧”。透過陸路運送糧食,清朝人連想也沒想過。
擺在道光帝面前的難題是讓這批擱淺的漕船脫離淤塞河段,能夠即時北上。於是,欽差大臣文孚和署理兩江總督魏元煜提出了一個方案——借黃濟運,並提出了實施此方案的經費預算——三百萬兩白銀。
借黃濟運就是開啟閘門,把黃河水灌進運河。因為黃河是地上河,河面高於運河,所以,黃水可直達淮揚,運河水面升高,足以浮送漕船。但是,此法雖可使擱淺的漕船暫時透過,但過後大量泥沙將使運河淤塞,甚至破壞淮河、洪澤湖的水系,故稱引狼入室的餿主意。這個方法過去不得已情況下已經用過幾次,多次的事實證明後果嚴重,不堪設想。
當時州縣官中有人告誡政府的高層說:“借黃濟運之說,詢之土人,雖婦人孺子皆知無益。”就是說你問問當地人,即使是婦女、小孩兒都知道這個主意不好。道光和文武百官自然也深知“借黃濟運”後患無窮,但此時,形勢嚴峻,迫在眉睫,火都快燒到眉毛了,也就顧不上別的了,只能先顧及眼前了。
道光皇帝一方面抱怨“借黃濟運”弊端太大,一方面又讓魏元煜“權宜辦理”,也就是把責任推給了魏元煜,你看著辦吧。然後,道光帝又將三百萬兩的經費預算給打了個二點六折,首先批准了八十萬兩。就這八十萬兩也僅僅由中央財政撥了二十萬兩,餘下的六十萬兩讓他自籌。魏元煜當然籌款無門,還是皇帝面子大,出面替他從山東和江蘇借來了餘下的款項,好歹湊齊了八十萬兩。
六、海運皇糧(3)
二月初九(公曆3月28日),借黃濟運正式啟動,閘門開啟的時候,有的地方官情不自禁,痛哭流涕。大家紛紛勸慰,說顧全大局,漕運要緊,等等。此時,原兩江總督孫玉庭已被革職留任,正主持借黃濟運,然而,一個多月後,他越發感覺形勢不妙,此時的黃河正處在枯水期,倒灌進運河的黃河水有限,絕大多數漕船仍是舉步維艱,但惡果倒是立竿見影,新的淤泥正在形成,於是,奏請停止借黃濟運,改為盤壩接運。
【盤壩接運,海運南漕】
什麼是盤壩接運?
盤壩接運就是在淤淺的運河河道中臨時築壩,再將附近的湖河之水用水車灌進壩中,藉以暫時提高水位,船行過壩之後,轉從高郵由駁船北運。此法雖不致像借黃濟運那樣擾亂運河水系,但代價太高。以這個方法運到北京的漕米,誰還能###心下嚥。這不,孫玉庭報上了盤壩接運的支出預算,共需白銀120萬兩。
時間已是初夏了,往年這個時候,連湖南、浙江這些地方的漕船都已經到了通州。而現在,大批漕船還擁堵滯留在淮安以南。京城已經出現糧食恐慌,清政府不得不緊急從奉天(今遼寧省)調運剩餘米糧入京,緩解糧食壓力。但奉天人煙稀少,產糧不多,不可能給北京的糧食供應提供切實有效的保障。
形式日益嚴峻,道光帝不堪重負,此時,他沒敢大打折扣,東挪西借湊夠102萬兩,至此,國家已經為這批共200萬石的漕糧投資了180多萬兩白銀了,稍有經濟頭腦的人都清楚這是一筆虧損到極點的投資。不過,道光皇帝在懊惱之餘多少也為自己這次慷慨而自負,他還抱著一線希望——孫玉庭可能還會給他節省些錢。
不料,這180多萬兩銀子仍然未能解決問題,200萬石漕糧仍然沒有運過黃河。無奈之下,孫玉庭不得不再請撥款,他深知道光帝崇尚節儉的秉###,所以,這次他要的不是現金,而是手中的漕糧,根據《清史稿》記載,孫玉庭請截留漕米一百萬石。
本來,用180多萬兩銀子的投資將200萬石漕糧運過黃河已是賠本買賣,而今僅剩100萬石了,轉瞬間又虧損了一倍。而且夏至將臨,水勢更難預料,漕糧已經註定無法按期運到京城。道光帝###無可###,立即做出了一系列重大人事調整。將革職留任的兩江總督孫玉庭、現任兩江總督魏元煜以及漕運總督、南河總督一併交部議處,追究責任。
不久,處罰結果也出來了,降職的降職,勒休的勒休(勒令退休),孫玉庭被勒休,而且賠償此前剝削運送滯留漕糧費用的十分之七。考慮到如果讓孫玉庭退休回家,等於把他從漕運的紛擾中解放出來,未免便宜了他,所以,道光帝命令把他押往運河工地,開挖河道。當時72歲高齡的孫玉庭每天拿著鐵鍬挖泥,心情沉重,估計欠道光帝的這筆鉅款今生永無償還之期了,做了一輩子官兒,給兒孫們欠了一屁股饑荒,真是死不瞑目。
借黃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