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小小的傷口一一迸裂,衣甲浴血,但心寒若死。
十年金戈鐵馬,萬里山河一夢,就此磨盡英雄意氣,平生痴狂,不過成灰。
此去帝都,等待我的,是又一次的軟禁廢棄吧?
那又如何?
我一把揮開驚慌失措的侍衛,平靜地下令:“傳令——撤軍。”
回到京城,我立即被皇帝削去兵權,問罪下獄。罪名說來甚至有些可笑,他們說我意圖謀反。刑部大堂之上,我甚至未做任何分辨,爽快地在他們幫我擬好的招供狀上簽字。心頭有數,無論怎麼做,這個罪名,他們都早安排好了。
我真正的罪名,不過是功高震主。
這一次,我算徹底心灰意冷。平生功業,不過虛幻。
我斷送了五萬兄弟的性命,卻未能換來北國萬世不敗的基業。親如兄弟的御錦,也被我親手打敗,即將征服的南朝,卻又功虧一簣,就連妹妹一般的御琴,也被我奪去了她孤寂生涯的伴侶。
朝廷擔心我逃跑,用厚重的鐵鏈銬著我。他們知道我已經能對付化功散,無法廢我武功,只好這樣大花心思。
其實,他們未免太不瞭解我。
萬事成空。
無論他們用什麼罪名羞辱於我,我也能平靜面對死亡。
我被關在天獄之中,幾個獄卒似乎頗為景仰我的威名,喜歡為我送酒送菜,沒事時就和我說話。我雖沉默著不甚言語,卻改變不了他們的熱情。我甚至從他們口中知道有大臣上奏,建議秋後將我問斬。
我聽了只是冷笑,心頭竟然平靜異常。事到如今,還有什麼不能面對?也許,我曾經在乎過一些東西,我曾經有過一些愛戀。但對於一個死囚來說,什麼都沒關係了。
我的獄中生涯非常平靜,我甚至很少做夢。但對於這一點,我的獄卒有些不同意見。據他說,他曾經聽到我說夢話,叫著什麼“天戈”。我自然是不信的,我想,我是早就忘了孟天戈了,我怎麼會做夢叫她?
我已很久沒想過孟天戈,夢裡自然也不會對她念念不忘。
她對我再無任何意義,應該就是這樣,不是嗎?
我甚至覺得有些悠然自得,心如止水,這麼多年來,我第一次徹底放棄了塵世間的紛擾,也沒什麼不好的。
我要小個子獄卒去幫我找來一副圍棋,沒事時就隔著牢房粗大的柵欄,和他下棋為樂。日子倒也自在。
奇怪的是,這小子有次居然一邊下棋一邊流淚。我心下奇怪,皺眉問:“下棋就下棋,你哭什麼?”
那小子撲通一聲跪下道:“雷大爺,小人……實在不想看到你這模樣,你現在實在……就是個死人!”
我默然看著他滿面熱淚的樣子,心頭激烈波動,實在不知說什麼好,只能粗魯地伸長手一把拉起他,低喝道:“胡說八道!我們接著下棋!”
呵呵,他並沒說錯,我雷澤已是個死人,不用他們來秋後問斬。
這天夜裡,我第一次失眠,心頭有個聲音在對自己不住冷笑。
愚蠢啊,雷澤。
我靜靜凝視著外面走道上微微閃動的油燈光芒,想起了那女人火焰一般激烈的眼睛。也許,我的獄卒並沒有騙我,或者我真是說過什麼關於她的夢話吧。
真是可笑,竟然是一片刻骨傷心……這種情緒實在無聊。
我瞪大了眼睛,靜靜躺在草蓆上,心裡卻清楚得很,今晚休想睡著,那女人的身影纏定我了。
隱隱約約中,我聽到兩個獄卒在前庭一邊跺著腳取暖,一邊低聲議論著什麼。斷斷續續的,我似乎聽到幾個令我感興趣的字眼“北定王”、“天刀流”。
我不由自主的心頭一動,覺得奇怪:北定王,不就是那丁珂平麼?他何時和天刀流扯上?
這個念頭一起,我腦中一轉,疑雲一點點升起。
隱約中我又聽到了幾句,他們在說什麼“北定王大婚”、“江夫人”我心頭一震,忽然迫切地希望知道究竟,大喝道:“你兩個小子過來,兩個獄卒被我弄得莫名其妙,卻還是飛快地跑過來。
我喝道:“剛才你們在說什麼北定王丁珂平,難道他大婚了嗎?“說這話時,心頭微微發抖,最怕聽到那個難堪的答案——丁珂平,難道他娶了孟天戈?
我急切地盯著那個獄卒,那獄卒一愣,吶吶道:“大爺,你對這個也有興趣嗎,是啊,南朝北定王大婚了,聽說婚宴非常鋪張,還是南朝皇帝親自賜婚呢。哼哼,這小子豔福不淺,竟然娶走了咱們北地第一名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