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翎一路小跑揹著餘老,鮮血已經浸溼了他半邊衣服,觸目驚心。
縣裡唯一的醫館大門敞著,但四下無人。
許桉寧胡亂的翻找著藥格里的草藥,把能用的都抱到了桌子上。
一行人裡就大牛識得這些藥材,但鋪開那些零碎的草藥才發現,不過都是些治療風寒的藥材,並不對症,只得無奈的搖著頭。
桉寧一把揪過黎翎的衣領:“太醫呢?你們不是請來了太醫嗎!”
“剛去給餘縣令醫治,已經派人去叫了。”
“慄璟淵呢?!”
黎翎一怔,這個瘋女人又在直呼王爺名諱,要不是眼前的情況特殊,他定要好好教育一番。
盯著許桉寧的眼睛,他妥協了:“王爺剛吩咐完我們,就不知道去哪了。”
“寧兒”
虛弱的聲音從人群后面傳過來,許桉寧想都沒想就衝了上去。
餘老的臉像退了色彩的白紙一般,只留嘴角的血紅。他正用盡力氣朝桉寧擺著手,示意她過去。
許桉寧跪在床前,握緊了餘老枯瘦的手,生怕失了溫度。
“我在。”她靜下心來,眼底無盡的溫柔。
聽到回應的老人笑了:“你就是我的寧兒,誰說的都不算。”老人的手反而握緊了桉寧,語氣十分堅定。
眼淚終於繃不住,豆大的淚滴奪眶而出,她哽咽著點著頭,更是在告訴自己此刻她只是寧兒。
“大夫來了!”
不知誰喊了一句,人群突然散開留出了一條路。
餘老拽了拽桉寧的手,嘴巴動了動,但是沒有聲音,她只得起身將耳朵附了上去。
“替她,好好活下去”
老人的手終是滑落。
這句話像魔咒一般環繞在許桉寧的耳邊,她失著神,不知何時被太醫推開,也不知何時被人送離了屋子,只覺得一切好似在夢境般活不真切。
沒多久,街道上的百姓開始哭天搶地,獨自在屋內的許桉寧嗤笑這城裡難得的熱鬧。
趨權附勢,霍亂朝廷,可這一切又於百姓何干?
就算懲治了孟淵一人,偏遠的邊城此時可能還會有如同他的賊人正在作亂,那些城池裡的百姓又會是何種待遇?
無論在哪個時空,她許桉寧雖無權無勢,但就是見不得無辜的人受苦。若說現代受法律保護,她再能打能鬧,也終究無法真正懲罰那些惡人;但如今可是不同,裕郡王位高權重,哪怕懲治貪官朝廷也會有嘉獎,她大可藉此人之手去拯救水深火熱的人們。
想到這裡,許桉寧憤怒的心才算有所平靜。
忽然眼前的門別推開,來人輕聲踮腳,每個動作都小心至極。
陽光照進屋裡,那人一點點走近。
待看清他的樣貌,許桉寧冷哼一句:“剛剛你去哪了?”
慄璟淵停下腳步,看到她紅腫的眼睛和臉上的淚痕,不禁有些心疼。他語氣溫和,不同以往:“我找到了關押餘寧寧的地牢,調查了那裡的痕跡。”
她的眼睛一下亮了起來:“可有結果?”
“有。”慄璟淵頷首,邊說邊坐到了桉寧的身旁,繼續道,“她應是從城東逃走,那邊有個窄小的洞,周圍還有血跡,應該是她逃出去的痕跡。只是時間太久,很多蹤跡已經無處可尋,我不確定之後她去了哪裡。”
“就是說她有可能活下去”女人喃喃自語。
“餘老的事情,請節哀。”慄璟淵不敢保證寧兒的去向,更不想給她無謂的希望,只好轉變話題。
“月娘會怎麼樣?”
“已經送去官府,接下來就讓邑城的百姓審判他們就好。”
“餘縣令他身體沒有問題吧。”許桉寧把頭順勢靠在了旁邊男人的肩上,此時的她實在是太累了。
慄璟淵也沒有躲閃,反而坐的更近了些。
“休息幾日便無恙,心結開啟就好。”
“謝謝你。”
許桉寧朱唇輕起,柔聲細語,彷彿在男人耳邊呢喃一般。
男人的表情仍是淡定,只是喉結不自覺上下滾動幾番,這才歸於平靜。
慄璟淵正要開口,大門再次開啟,只不過這次是被狠狠撞開。
“王爺!城中百姓都跪在城門”
擅自闖入的黎翎見眼前的男女氣氛曖昧,一時間忘了自己想說些什麼。
許桉寧更是想坐上了彈簧一般,從慄璟淵身邊彈出老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