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半夜來爬江凌的床,江凌又是主子,他們必不好阻止,所以只得採取這極端的方法,來向江凌明示他們的態度。
不知是顧及這些人全都是高手,一舉一動都讓人盡收眼底,還是秦憶也收到了他們隱晦的忠告,那一晚,他並沒有來敲江凌的窗。到了第二天清晨上路的時候,兩人遙遙望了一眼,臉上都有一抹無奈的苦笑。
因為大熱天,原來陸文遠帶著江凌回零陵時,都是早晚趕路,中午休息,以免騎馬的人在烈日下賓士,太過辛苦。但公主病危,時間緊急,唯恐趕不及,哪裡肯停留?早上天矇矇亮就動身,走上幾十里路,直到有人煙的地方才停下來吃早飯,吃完後便再狂奔,直到馬兒受不了,才停下來飲馬休息一會兒,接著又狂奔。遇上驛站或城鎮,只要看天色尚早,那是絕不停下來住宿的,一直要跑到天黑去,這才停下來,或在小村裡借一小院,或乾脆就露宿野外,江凌她們就直接睡在車裡。好在他們特意拉了一輛空車,放了許多食物臥具,並不曾委曲江凌。
江凌雖然在車裡被顛得骨頭要散架,但看他們在烈日下暴曬,自己有車遮蔭;他們隨地而臥,自己住在車廂裡;他們一天吃兩餐,自己隨時有點心供著,便是再苦也只得咬牙忍著,一面慶幸勸得李青荷沒來,一面心疼秦憶。就這麼一路辛苦,經武漢,過鄭州,終於在第九天的晚上,到達了兗州。
城門還在遠處,就有幾騎從對面迎了上來,跟兩位公公說了幾句話,便調轉馬頭,一起進了城。
直到馬車停下,江凌下得車來,抬頭看著巍峨華麗的都督府大門,並沒有掛滿白綾,她進了城後一直懸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繼而心裡又隱隱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有一絲激動,有一絲期盼,有一絲溫暖,有一種想要熱淚盈眶的衝動。莫不是這就是親情?這就是血脈?縱是相隔千里,相隔十幾年,但相互走近,便會如感應器一般,生出別樣的情緒來?
母親,蘭陵公主,會是什麼樣的一個人呢?
下了車,又上了軟轎,抬轎的幾個清秀小廝便抬起跑了起來;直到進了內院,又換了四個健壯的婆子抬轎,終於在一座簷牙高築、雕飾精美的屋子前停了下來。
“請姑娘下轎。”徐公公竟然跟著轎子一路小跑進來,待得轎子停穩,便上前將轎簾掀了起來。本來江凌隨意慣了,上下轎一向不用人扶。但到了這裡,為了不讓都督府的人看輕了去,張嬸和入畫還是依著規矩,伸出手來將江凌扶下了轎。
“姑娘,請。”幾個婆子迎了上來。待江凌往前走了幾步,又有幾個穿著華麗的婦人在那裡恭候著了——卻原來是竇附馬的姬妾。
此時江凌的心情既激動,又忐忑,完全沒有精力去打量這些人和她們的表情。跟著她們,往屋裡走去。
走到裡間門前,就聽得敞開著大門的屋裡傳來一個聲音:“不是說到了嗎?怎麼還不來?快,扶我起來,我要出去。”聲音雖然柔弱,卻婉轉動聽。可以想見,聲音的主人一定是一位美人。
“公主,姑娘來了。”一個姬妾將門簾掀開,將站在門口的江凌的臉露了出來。江凌深吸一口氣,走進了屋裡,抬眼向床上看去,正與一雙含淚的美目遙遙相對。
床上,一個三十多歲,杏眼娥眉,花容月貌,雖滿臉瘦削蒼白,卻仍掩不住絕美之姿的女子,正被扶著,斜靠在床上——這,便是蘭陵公主李淑了。
“凌兒,我的凌兒……”她看著江凌,嘴裡喃喃唸叨,眼淚如斷線的珍珠,一滴滴落了下來。
看著這女子那激動哀傷愧疚的眼神,江凌心裡湧上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急上前幾步,走到她前面,“咚”地一聲跪下,輕喚了一聲“母親”,一直湧動在心頭的眼淚,也嘩嘩地落了下來。
“凌兒,是我的凌兒。”蘭陵公主不知哪來的力氣,竟然猛地坐了起來,抱著江凌的頭,嚎啕大哭,“我的凌兒……”
滿屋子裡人,見了這個情景,無不垂目而泣。
“公主。”屋外急急進來一個男子,見到屋裡情行,不由一怔,上前幾步,走到蘭陵公主面前,輕輕拍了拍她的背,柔聲道:“淑兒,你身子不好,不要太過難過。見到凌兒,你應該高興才是,不要哭了。你看,倒把凌兒惹哭了。”
江凌原來堵在心頭的情緒被淚水一衝,早已平靜了下來。但淚收得太早顯得沒誠意,便陪著公主又掉了一會兒眼淚。此時聽見這聲音,也忙收了淚,勸解道:“是啊,見到凌兒,母親您該高興才是。”
蘭陵公主這才慢慢收了哭聲,抹乾眼淚,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