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坐下,我都餓死啦!”
大家都笑了起來。娜綏妲拉著伊拉龍走到挨著若倫的兩個空位旁,伊拉龍挪開椅子請娜綏妲就坐。等她坐好,伊拉龍問:“這是你安排的嗎?”
“若倫告訴我哪些人你可能想見,不過,是的,這主意是我出的。你也都看到了,我自己也請了幾個客人參加。”
“謝謝你,”伊拉龍由衷地說道,“非常感謝!”
他看到埃娃盤腿坐在帳篷左邊的角落裡,腿上放著一大盤食物。孩子們都躲著她 —— 伊拉龍也想不出他們有什麼共通之處——成年人在她面前也都不自在,只有安吉拉例外。肩膀瘦弱的小女孩抬起頭,黑色的劉海兒下面,那雙可怕、狂暴的眼睛看著他,嘴巴動了動,看口形他猜她說的是:“你好,鬼魂殺手。”
“你好,先覺者。”他也同樣用口形作答。她小巧的紅嘴巴張開,如果不是因為上面那雙熊熊燃燒的可怕眼珠,那肯定是一個非常可愛的微笑。
突然,桌子抖動,盤子、碟子一陣亂響,伊拉龍趕緊抓住椅子的扶手。帳篷後面的簾布一鼓,然後分開,現出藍兒的頭。肉!她說,我聞到了肉香!
接下來的幾小時,伊拉龍完全沉浸在大吃大喝以及與親朋相聚的歡樂氛圍中,這感覺就像回家。大家喝酒比喝水還快,幾杯下肚之後,村民們忘記了心中的敬畏,已經不把他當外人了,這是他們能夠給他的最好的禮物。對娜綏妲他們也同樣親熱,但不會像有時對待伊拉龍那樣拿她來開玩笑,帳篷中瀰漫著蠟燭燃燒飄出的淡淡的白煙。伊拉龍身邊,若倫粗獷的笑聲不時響起,而桌子對面,霍司特的笑聲甚至更為洪亮。安吉拉用麵包捏了個小人,說了一通咒語,小人便跳起舞來,大家看得都很開心。孩子們逐漸克服了對藍兒的畏懼,慢慢走到她跟前,試探著摸摸她的嘴巴,很快他們就開始抓著她的頸刺,往脖子上爬了,有的還攀住了她眼睛上方的突起。伊拉龍在一旁邊看邊樂。喬德給大家表演了一首他很久以前從一本書上學來的歌曲。娜綏妲仰頭大笑,潔白的牙齒閃閃發光。應眾人的要求,伊拉龍也講了自己的幾次歷險,其中村民們格外感興趣的,還是他與布魯姆一同從卡沃荷出走後的詳細經歷。
歡宴(3)
“想想吧,”圓臉的郎中葛楚德手搭在自己的圍巾上說,“我們自己的山谷裡有一條龍,我們卻壓根兒不知道。”說罷她袖管裡探出一對毛衣針,指著伊拉龍說,“你騎著藍兒飛,把腿擦傷了,還是我幫你治的,可我竟然不知道你受傷的原因!”她又搖頭又咂舌,同時針走龍蛇,套上一根棕色羊毛線織了起來,那純熟的速度只能是幾十年操練的結果。
伊萊恩是第一個退場的,說自己離臨盆不遠,再坐下去恐怕吃不消了,她的一個兒子波多爾陪著她一起走了。半小時後,娜綏妲也起身告辭,表示自己本來還未盡興,但公務在身,不容繼續留下來,同時她祝大家健康快樂,並希望在與帝國的鬥爭中一直得到大家的支援。
離席的時候,她朝伊拉龍點點頭,示意他跟過來。兩個人走到帳篷門口,她轉回頭對伊拉龍說:“伊拉龍,我知道你需要時間來恢復長途跋涉帶來的疲倦,還有一些自己的事務必須處理。所以明天和後天是你的自由時間,你可以隨意安排。但大後天上午,你得到我的帳篷來一趟,我們要談談你未來的安排,我有一個極其重要的任務要交給你。”
“是,小姐。”伊拉龍道,接著他又說,“你到哪裡都帶著埃娃,是不是?”
“是的,她是我安全的保障,任何夜鷹護衛可能疏忽的危機,都逃不過她的眼睛。此外,她感知其他人痛苦的能力也非常有用。瞭解了一個人的隱痛,要想取得他的合作就易如反掌了。”
“你能答應放棄這些好處嗎?”
她目光如電,盯著他端詳了好一會兒:“你打算除去加在埃娃身上的詛咒?”
“我想試試,記得嗎,我曾答應過她的。”
“我記得,你承諾的時候我也在場。”一張椅子倒地的聲音讓她有片刻走神,然後她說,“你的承諾簡直就是我們的末日……埃娃是不可替代的,沒有人有和她一樣的能力。像我剛才說的,她發揮的作用比一座金山還有價值。我甚至想過,在我們所有人當中,只有她才有能力擊敗加巴多里克斯。她能夠預感到他的每一次攻擊,你的咒語還讓她知道該怎樣進行反擊,只要這反擊不需要她以生命為代價,她就能夠獲得勝利……為了沃頓族,伊拉龍,為了阿拉加西亞每一個人的幸福,你難道不能在給埃娃除去詛咒時,只是做做樣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