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眨著眼睛,依稀見是梳著少女雙髻的曼兒,託著下巴,笑吟吟地蹲在面前。
曼兒,曼兒——她喜極而泣。可怎麼也抬不起手來拉住。
姐姐,你太累了,睡吧,我會一直在這裡陪著你——
真的?——她喃喃低語,突覺好累,再睜不開眼。
夢裡,黃花樹下,細長眉眼的男子伸出了手,和著黃花簌簌落在了她的發上——
笙歌,留在安長吧,我定會好好待你,比宴蘇好上一千倍一萬倍!
她輕輕搖頭,淡淡感傷:救命之恩,永生難忘,可惜笙歌是個傻子,心裡只裝得下一人——
“笙歌,在你心中的那人,是我嗎?”
滿天豔霞,他玉立的身姿,若有若無,似近還遠。
明知是夢,淚水卻止不住地流——“宴蘇——宴蘇——”
一隻手輕輕落在了臉上,溫柔的指尖劃去她臉上的溼意。
是真是幻?
“你不是說寧願我死了嗎,為什麼還要為我哭?”
那樣的笑,高山仰止,白雪含春。
心突然清明;不,他已經死了,真真切切的死了!只是夢,只是夢而已啊!
“宴蘇——宴蘇——”伸出手去,夢中竟抓住了他的手,溫軟修長的指,那樣真實地與她十指相扣。
狂喜,又萬分焦急,摒住了呼吸,只怕大聲的喘息,就讓他神魂俱消,只怕下一刻,就會從睡夢中驚醒。
夢中,他的手指穿過了她溼漉的發,溫柔地從額角一路爬下,撫去她眼瞼上的水珠,然後手指就不老實了,隔著薄薄的春衫,撫得她全身犯軟。
那一揉一捏,無不是他熟悉的霸道與溫柔,讓她眩暈;竟不知推拒。
感覺身子飄了起來,似在雲端,與他纏綿不休。她為他,成了一團泥,只願粘在他身上,此生不離。
指間扣著他,夢中竟還能感覺他的重量,充實得讓她喜極而泣。
“宴蘇——宴蘇——”激情中的喃語,哭著笑著,身子成了被魚兒追逐的那片荷葉,忽前忽後,忽上忽下,漣漪不斷的酥癢,又化做了對巨浪的渴望,渴望跟著他翻了天覆了地,不能紅燈帳底成雙,那麼就在夢裡,胡天胡地一場!
“笙歌——”慵懶纏綿的呼喚,夾著細細纏綿的吻,在貫穿之際似乎就撩開了夢的紗幕,真真切切,讓她從雲端落在了實地。
“宴蘇——”一個寒顫;讓她忽的飛快扯開了一邊的帳子,月光便無遮無攔,清楚灑在了榻上。
那頎秀的身姿;依在;沒有灰飛煙滅,他就斜倚在她的半邊枕子上,雪白的中衣半開;笑意闌姍。
不久,昌城出了一個很有名的地主,叫蘇宴,據說他買了昌西鄉下的大半土地,靠著收租的銀子,又在昌城開了一家很大的繡坊,名為蘇坊。
一日,蘇坊貼出了一張很詭異的告示,說本坊欲收購更子巷林家院子的繡活,所列價格,剛好是市價的十倍。
一時,末子巷林家院子的門檻幾要被人踩爛了。
三日後,林家院子的院門口就貼了一張提價單,每一樣繡夥從原價提高了二十倍。
不過一日,蘇坊的收購告示也更新了,上邊的語氣十分張狂:凡是末子巷林家院子的繡活,均以提價後的十倍價格收受!
蔥餅大娘也不賣蔥餅了,每日守在林家院子門口,負責疏散人群。“我們林姑娘身子欠佳,要休整一年半載,請各位回吧!”
可還是有那些臉皮厚的,怎麼說也不肯走,聲聲哀著林姑娘再給幾副繡活,道是如此,就能保得一家子不愁吃食了。
如此漏夜人未散,堵了三天三夜,很多沒皮沒臉的甚至挾了鋪蓋就睡在門外。
這裡的巷弄人家院裡是沒水井的,每日清晨都要到臨福寺那裡的井子去挑水,這些人就吃準了,這林家院子的院門,捱不過三天。果然,第三天,“哐噹一聲”,院門就被開啟來了。
仿似一朵雪花輕輕飄出了院門,即使只著極普通的青布裙,但那雙清亮的眸子,只是輕輕一抬,便讓噪聲倏止。
沒有人敢上前阻攔,只能任她飄出了這末子巷,連同晨風與花香,似乎一併都被帶走了。
林笙歌才舒了一口氣,突見前面一輛馬車的的嗒嗒迎面跑來,恰好橫在巷兒口。
“請問一下,您可是蘇夫人?”馬車上跳下一個八字鬍來,笑眯眯地跑上前來問。
同做孤山種竹人
蘇夫人?轉念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