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站直。他的雙手又被牢牢捆在籠頂的橫樑上,使得他坐也無法坐下去,只能躬身屈腿站著。
偏偏這籠子又造得頗寬大,就是想用屁股撐在柵欄上借力都做不到。
只是極短的功夫,徐盛就覺得腰腿痠痛,恨不得砍斷雙手也要坐下去。可恨他終究做不到壯士斷腕的決絕,只能忍受著這股煎熬,時不時發出一兩聲哀嚎。
又過了極其漫長的時間,徐盛臉上的油汗和眼淚混雜,嗓子也已經喊破了,可是始終沒有人進來。
這種時候,哪怕徐元佐來也好啊!
“我給銀子!你要什麼我都給!”徐盛扯著嘶啞的嗓子,低聲哭泣著。他此刻真心後悔剛才把力氣花在咒罵上,如果早點能夠大聲討饒,或許已經獲救了。
徐元佐當然在外面聽著,與他站在一起的還有羅振權、牛大力和仇老九。這四人,一個是洗腳上岸的海賊,一個是心狠手辣的青手,一個是正學著心狠手辣的新晉青手,以及一個自稱要進學的預備童生。
而想出這等折磨身心惡毒法子的人,是那個童生。
——太兇殘了。
海賊和青手在心中暗暗不忍,若不是因為大局,說不定已經良心發現進去給徐盛一個了斷了。
“火候差不多了吧。”徐元佐也是第一次用這種手段。若是在法治社會,他有更多的合法手段可以整治一個人,何必用這種辦法。
“嗯,已經沒聲響了。”牛大力臉上還帶著些許的激動。
徐元佐道:“那咱們進去商討一下吧,看看這個管事身上能榨出多少油水。”
三人自覺地側身讓路,讓徐元佐走在最前面,看得出是真心服了他。雖然他們在外人看來都是凶神惡煞,但內心中仍舊有著對強者的敬畏。
強者的定義可不只是大塊的肌肉。
徐元佐清咳一聲,推門而入。
徐盛痛苦地在狗籠裡扭動,就像是魚鉤上的蚯蚓。聽到有人進來,徐盛最後的求生希望又燃了起來:“徐……小哥,元佐哥哥,爺!求你放我下來吧!你要什麼我都給你!求求你……或者,或者殺了我吧!給我個痛快的吧!求求你……發發慈悲吧……”
徐元佐站在狗籠前,微微偏了偏頭:“這樣挺好,三五天死不了。”
徐盛登時哭了起來:“小的知錯了,小的罪大惡極,小的……小的真的只是聽從琨爺安排啊。”
“沒事,沒事。”徐元佐漫不經心地搖了搖手,轉身招呼身後三人搬椅子坐了。他又對徐盛笑道:“買屍栽贓這等小事,兄弟我豈會放在心上。”
徐盛眼淚鼻涕都湧了出來:“爺,您是我親爺,就饒了小的這次吧!”
“可別,我還指望我孫子考個進士光耀門楣呢。”徐元佐輕輕笑道,轉而對身邊三人道:“不過我這人就是心軟,也不喜歡看人喪命……說起來小弟還是相信和氣生財的嘛。”
“您說!您要什麼都行!”徐盛連忙叫道。
徐元佐滿臉堆笑道:“你這是被逼無奈想脫身,還是真心實意要送我啊?”
“真心!鐵鐵的真心!”徐盛哭得淚人一般,嘴裡啞啞喊著。
“唔,既然是真心,那我且問你,你在徐家幾年了啊?”
“小的賣身進徐府已經二十年了。”徐盛連忙答道。
徐元佐點了點頭:“我聽說許多豪門奴僕,對外打著主家的旗號,魚肉鄉里。對內呢,又是偷又是盜,損公肥私,甚至有家財萬貫的,可是真的?”
徐盛連連點頭,稍一鬆勁手腕便劇痛無比,腰桿就像是斷了一樣。
“你存了多少家當啊?”徐元佐笑著問道。
“我有一處私宅,田地三百畝,還有三千兩銀子。”徐盛一把鼻涕一把淚,哭求道:“我願意全都獻給爺,只求放了我吧!”
“這點東西……當爺是要飯的麼?”徐元佐嗤之以鼻:“不過看你誠心,倒是可以給你個座。”他朝羅振權點了點頭。羅振權起身從角落裡抄起一個方凳,開啟籠門倒放地上。
顯然也是徐元佐的授意。
徐盛開始沒明白什麼意思,但求生本能很快給了他答案。他用腳將方凳勾了過去,小心翼翼地的踩在了朝天豎起的凳腳上。雖然隨時都有摔倒的危險,總算人可以蹲下了,腰腿的痠痛大大緩解,簡直如同到了極樂世界。
徐元佐見他臉上的滿是幸福滿足的神情,道:“你掌管著徐家的布行,每年過手的銀子何止十萬金,你只得三千兩?你說我是信還是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