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盛連忙道:“爺,小爺!這三千兩可沒多少是布行裡的公款。”他怕徐元佐不信,急急解釋道:“布行上下有三十多個賬房先生,年審月計,我哪裡就敢下手?這三千兩多半是替人訴訟攢下的好處,只有少半是往來客戶的饋贈。”
徐元佐微微點頭,以徐家的名望,要干涉地方訴訟也的確只需要徐盛這個級別的下人出面。
“三百畝田地,那裡倒有些是人來投獻主家,被我瞞下的。”徐盛老實交代道。
“三百畝,每年收益如何?”
“不少……”徐盛剛舒緩過來,又有些後悔自己剛才吐得太多。
徐元佐嘿嘿一笑,上前開了籠門,朝裡伸腿一踹,踢在凳腳上。方凳朝外一歪,徐盛當即摔了下來,手腕處的痛楚讓他嘶聲叫了起來,雙腿蹬地,連忙站了起來,又回到了剛才那個姿勢。
徐元佐也不理會他的求饒,轉身對仇老九道:“九爺,人在這裡,你們可有法子把他家產都弄過來?”
“這個容易,寫些欠條就是了。”仇老九對此輕車熟路,答得飛快。
“嗯,那這事就交給九爺了。”徐元佐道:“三百畝地,你們一人一百畝,三千兩銀子做成四份,每人七百五十兩。我的那份先存在安爺的銀鋪上。”
仇老九臉上有些玩味。
牛大力道:“既然大家都有份,怎能吞了你的田地?”他搖手道:“這不合道理。”
“我從他身上還要些別的好處,恐怕對你們沒什麼好處,所以田地就不分了。”徐元佐轉頭對徐盛道:“我想要些布。”
“可以可以。”徐盛從極樂跌入地獄,腦袋一下子就靈清了。他連忙叫道:“我照最低價給你。要多少都可以。”
徐元佐微笑著點了點頭:“不過這事不著急,反正要到明年二月才出貨。在此之前嘛,就請徐管事先在園子裡住幾天。”
徐盛一臉哭相,道:“我若是不回去,琨二爺那邊肯定是要起疑心的。”
徐元佐從袖中取出一張寫好字的紙,展開讀了一遍,內容正是徐盛供人自己**,栽贓陷害徐元佐的內容。按照大明律,**等同殺人,栽贓陷害則與所害之罪同罰,如此一來徐盛等於兩起命案在身,秋後處斬可謂綽綽有餘。
“若是沒問題就按個手印,簽字畫押吧。”徐元佐將供紙扔進籠子裡。
徐盛只掃了一眼,一口氣沒提上來,差點昏迷過去。他分明看到,這供狀下面密密麻麻的有十幾個人的簽字、指印,都是人證。
“至於琨二爺那邊,不急,過兩天我會親自去的。”徐元佐柔聲安撫徐盛道。
徐盛只覺得冰冷入骨,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豬油蒙了心,去惹這麼個魔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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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謀主
徐元佐很喜歡大明的掌櫃負責制。
東家雖然是所有權人,但是掌櫃在經營方面的許可權極大,甚至遠超後世。因為後世還有《公司法》對企業高管進行限制,現在卻純粹是依靠個人信任。
在徐家的柴房裡,徐元佐順利地拿到了的隆慶三年布行的銷售合同。非但量大,而且價格極優。光是這份合同契書,轉手就是白花花的銀子。為了保證這份並不公平的合同有足夠的履行能力,徐盛還給徐元佐寫了一封情真意切的信:表示很滿足徐元佐給的回扣。
如果徐盛重獲自由之後想反悔抵賴,甚至告官,那麼這封信也會讓人對他的行徑表示不恥。更何況信裡詳細說明,徐盛在外欠了數千兩的賭債,急需銀兩還債,所以威逼利誘徐元佐做出這等中飽私囊的齷齪事。
加上仇老九和牛大力手中的大把欠條,足以形成一條令人深信不疑的證據鏈了。
在狗籠的折磨之下,只是一個晚上時間,徐盛就簽下了不知凡幾的各種文書。
徐元佐第一次感覺到精通大明律的好處,心中琢磨著是否應該花錢僱個松江府有名的訟師。日後自己地位上去了,終究不能操刀各種文書。更何況一個成熟的訟師,與衙門裡的各房胥吏也都熟悉,辦事牢靠,比後世的律師作用更大。
據徐盛交代,這回他之所以有把握讓徐元佐倒黴,非但是信任了仇老九,也是因為早已經將華亭縣的胥吏打點妥當。
胥吏這個階層是真正做事的階層。如果說官員掌握著實體權力,那麼胥吏所掌握的則是程式權力。在官員強勢的時候,完全可以忽略程式上的問題,推行自己的治政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