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無仇’這四個字麼!恐怕不知覺中,早就恨得深入骨髓了!”
眾人都是成功商人,人生閱歷早就告訴了他們這些事實。不過此刻被徐元佐揭開來說,還是渾身發冷。就像是大冬天被人掀了被子,露出裡面的光身子來。
徐元佐繼續道:“讓咱們手忙腳亂,也絕不是損人不利己,而是損人肥己。”他輕聲道:“這時候一旦亂起來,就要影響春耕。春耕受了影響,來年米價波動就大。米價無論是漲是跌,一旦波動就是抓心撓肺的大事,尤其是產量往下走,糧價往上走。到時候他們手裡有銀有糧,過來予取予奪,咱們的商貨價錢多少都是他們說了算,明明公價是十二兩的,他能壓你一成半!你還覺得這是‘損人不利己’?”
眾人噤聲,聽徐元佐繼續往下說。
徐元佐繞了一圈,回到自己交椅後面,道:“之前我三番五次反對賣地給蘇州人,並且要官府徹查外鄉人在松江,尤其是我華亭縣的土地,就是怕發生這種事!到時候咱們要買他們的棉絲桑竹,他們只需要手指在算盤上撥個珠子,咱們這邊就是成千上萬兩的銀子出去了。”
“敬璉說得有理!”之前沒說話的董事們紛紛開口支援徐元佐,在利益的問題上,大家出奇地一致。而且因為仁壽堂去年的收益率實在太高,也讓人對徐元佐格外信任。
“那咱們現在該如何應對?”胡琛問道。
“第一,核查清楚災民人數、前往何方。”徐元佐伸出兩個手指:“第二,諸君要廣開人脈,咱們要為自己、為災民、為蘇州百姓討個說法:知府蔡國熙到底有沒有能耐治理蘇州?海內大郡,天下首富的蘇州,為何會逃出來如此之多的災民?”
眾人眼睛一亮:有道理!如此之多的災民湧上官道,地方官府難辭其咎!或許蘇州知府跟幕後黑手已經結成盟友,但多半也只是個從屬配合的盟友。徐元佐直指蔡國熙,正是攻敵之所必救,既不會冤枉蔡國熙無辜受累,也能迫使他們的官商之盟產生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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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章 老師來訪
春節過後,各府州縣在開印辦公之後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勸農春耕。雖然江南頭一季的水稻該在三月插種,但是在此之前必須召集各鄉圖老人開會,三令五申強調春耕事宜,對於家裡的確有困難的人,還要給以耕牛和農具的補貼。
這些工作要從正月忙到二月,直到三月插秧,官府的壓力才算輕鬆一些。
鄭嶽少年時候在家裡也是不務生產的貴少爺。他家的地都是佃農耕種,他最多也就是遠遠看過一眼。真正能夠分辨五穀,知道稻和麥的區別,還是上任為官之後的事。這一天,他趁著天氣晴朗,藍天白雲,便興起了巡訪的念頭。
太祖皇帝為了不許官吏擾民,特別強調縣官不能下鄉村,並且寫進了《大明律》。不過好在後面還有一條小尾巴:如果是點視橋樑、圩岸、驛傳、遞鋪、踏勘、災傷、檢屍、捕賊、抄扎之類,不在其限。
鄭嶽此番出行,就是去點視橋樑圩岸的。
目的地就是唐行。
據說唐行如今更是繁榮,雖然還不能跟華亭媲美,但比起上海也差不多了。這種雨後春筍一般冒出的繁榮,在農業社會還是太過罕見。大家已經習慣了一塊土地經過三五十年,乃至上百年才完成基礎積累,成為富庶之地,看到唐行只是三五個月就更上一層樓,感覺神異也是理所當然的。
在徐元佐眼裡,這卻是很正常的事。因為仁壽堂包攬賦稅,糧櫃就設在唐行。所有人要納糧,就得來唐行。稍遠些的地方當天無法往返,就造成了留宿經濟。村裡人出趟遠門不方便,多少要帶點土產。於是又刺激了商品經濟。
以前農家繳稅,各種愁雲慘淡,仁壽堂卻是以商稅彌補了一部分難收的農稅。雖然讓小商人承擔了更多負累,但是農民卻緩了口氣,也能夠添置一些家庭用品。因此又反哺了小商人的生活。
這些鏈條環環相扣,構成了社會經濟活動的剪影。在封閉的小環境中。效果格外明顯。
鄭嶽坐在小轎裡,隨著轎伕的起伏而晃悠。他透過轎窗,看到一塊塊放滿了水的好田,知道這是插秧的前奏,心中也是頗為欣喜。轎子走得慢,遠處風光幾乎不動。鄭嶽看了一陣又眯睡一會兒,再看時眼前已經是桑林棉花,甚至佔用了良田。
雖然不通農務,鄭嶽也知道這代表著什麼。國朝之初。百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