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元佐反問道:“你這裡有《大明律》麼?”
王老實和四娘一愣,搖了搖頭。
徐元佐道:“你們可以找個明白人問問,僱工人絕非奴僕。而且我大明限制蓄奴,尋常之家焉能有奴?都是以養子女的身份買的。我這裡跟你清清白白籤僱工人的文契,裡面寫清楚每日間上工的時辰,給你的工錢。工時之外。隨你做什麼,我又不來干涉你。一年幹滿,你若是願意再幹,咱們續約;你若是不願再幹,徑自走人就是了,我焉能拿住你不讓你走?”
王老實這才鎮定下來。出於對讀書人的敬畏,他又道:“那我娘子……能不跟去麼?”
徐元佐前世見過許多小夥子,為了姑娘從北上廣回到自己老家,庸碌度日,埋沒才能。他們自詡是為了愛情,在徐元佐眼裡就是一群腦殘。後世都還有這種腦殘,目今此類腦殘恐怕更多。
若是王老實在松江想老婆想得不能自己,豈不是影響了徐元佐的效益。
徐元佐微微欠身,對王老實充滿了蠱惑道:“你看。如今世道不古,許多登徒浪子穿街走巷,就是要尋訪美貌婦人,做那等‘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的齷蹉事。我看你家附近多有那種誨淫誨盜的老虔婆,你這一去經年,四娘子又青春貌美,難道不怕被人盯上?”
王老實差點咧嘴就哭:這正是前有狼後有虎。日子還怎麼過啊!
王四娘聽得雙頰滴血,簡直羞得想一頭撞死。不過看著徐元佐滿臉寫著“銀子”兩字。她總算咬牙道:“掌櫃的,你去哪裡,我便跟你去哪裡。你日裡去上工,我便在家嚴守門戶,定不叫人說閒話。”
王老實還是不信,只怕自己上工的時候這徐相公會去抄他老窩。
徐元佐看了看王四娘。道:“你若是願意一同去松江,我便給你在織坊找個班首的活計。白日裡也不用悶在家裡,就去織坊上工。織坊全都是女子,連個男子的影子都沒有,不怕你家掌櫃的疑心。”
王老實果然心中一動:如果在一堆女子之中。眾目睽睽之下,徐相公就算有賊心也是無法下賊手的。
王四娘一想也成,織坊在湖州也有,的確都是女工。她笑道:“徐相公,那可有工錢嗎?”
“一個月三兩銀子如何?”徐元佐道:“你非但要自己織布,還要幫我管著其他女工,所以比一般織婦多一兩。”
王老實的心又提了起來,這是要收進房裡的節奏啊!
王四娘卻沒往那個方向想,道:“多謝徐相公,不過……可有保人麼?”
徐元佐一時沒反應過來,以為王四孃的意思是她是否需要保人,再一想,才意識到一個問題很重要的問題:人家看你穿著遙�婪澆恚�系媚閌歉魴悴畔喙�2還�躒艘材艽┌。磕訓烙腥嘶崛ゲ槊矗克�勻思腋�P惱飧魴悴派矸菔欠窨煽浚�
更何況,徐元佐似乎還沒有正兒八經報過家門吶。
徐元佐道:“我家是華亭徐氏,大父少湖公單諱個‘階’字,宣告顯赫,日後你到了松江一問就知道了。”
王四娘見徐元佐說得這般有底氣,心中也信了大半,不再追問。
徐元佐想想自己也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帶著人走,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拐賣人口呢,便又道:“我今日把契書文字送來,你們去找個本縣的讀書人,讓他逐條給你們講清楚。明日有什麼異議,咱們再商討。若是沒有異議,就去衙門辦個紅契,叫個有官身的做中人。你們可有什麼意見?”
如此自然是最最穩妥了,既不用擔心徐相公在契書上動手腳,也不用怕是什麼歪路子的假秀才。不過請相公看契書,少不得三五兩銀子。找衙門裡有官身的人做中人,恐怕沒有十兩銀子下不來!
王老實和王四娘面面相覷。
徐元佐緩緩道:“銀子的事你們不用擔心,全部我來,只要你們安心就好。”
王老實嘿嘿笑道:“那多不好意思?”
徐元佐對這拙劣的假客氣真是沒有脾氣,起身道:“棋妙,咱們先回去了。”
王家夫婦兩個將徐元佐送到了門外,目送二三十個壯漢護衛著徐元佐上了肩輿,真是威風凜凜。
王老實難免看著興起了“大丈夫理當如此”的念頭,只是想想人家是年少多金、風流倜儻的讀書人,自己徹底被比了下去,若他對自己娘子有非分之想,還真是毫無抵抗之力啊。
王四娘目送徐元佐一行出了街坊,拉著丈夫回到店裡,隨手關了門。她本來就生得極美,江南水鄉又將她滋養得面板白嫩,二十出頭的年紀還與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