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八道,咱們不能以正視聽,豈不是大大不妥!”
——原來是要跟那《曲苑雜譚》罵仗。
曹光久心中暗笑:任你撒潑打滾還是指桑罵槐,這事爺爺從未輸過啊!
“翁公這是為江南百姓計!學生焉能不從?不過一棟宅院也實在太貴重了,學生定然是不能生受的。”曹光久以退為進:“每月有些潤筆,足夠維持生計,學生便知足了。”
翁弘農將這個破靴黨視作大將之才,著意招攬,哪裡會在乎銀子?他既然已經說了要送宅院,肯定是不會收回來的,於是額外又給了這曹光久一個月八兩銀子的薪金,還商定了潤筆,視文章內容長短酌情貼補。
曹光久因此便答應了下來,很快就帶著家人搬進了翁家送的宅院,正式主持《姑蘇時報》。
他在這個行當也算有名,四處聯絡了一些同為破靴黨的無賴讀書人,要組稿子還是很簡單的事。這些稿子之中,他挑些內容無礙、文字冗長的出來,略一改動,署上自己的名號,便可以找翁弘農再拿額外的潤筆了。這個關節反倒成了他最大的財源,甚至比一月八兩的薪金都要高些。至於那些稿子的原作者,想想反正也有潤筆拿,若是得罪了曹光久,就連潤筆都沒了,倒也不去計較署誰的名字,甘心作個槍手。
略過了些時日,許多窮措大都知道了寫文章還有銀子拿,紛紛託門路給曹光久遞稿子,潤筆越開越低,最後甚至到了百字五文錢的程度——這就跟在城隍廟給人代寫書信一個價格,實在低不下去了。即便如此,稿子也是源源不斷,各種針砭時弊的內容都有,眼看著《姑蘇時報》就能跟《曲苑雜譚》一樣,從五日刊變成日刊了。
翁弘農撐了一段時日之後,覺得花錢真如流水一般,也不知道徐家是怎麼受得了這樣的賠本買賣。他又不捨得就此停下,連大頭都給出去了,何必在意一些紙墨錢呢?每有新刊出來,他都要送到蘇州各個衙門。那些收了好處的師爺、書辦便會將《姑蘇時報》放在老爺們的案頭,也算是體察民情的一種方式。有些人腦子活絡,還會從文章中摘錄、提煉一些文字出來,好叫老爺們看得更輕鬆些。
就這樣熬了一段時間,《姑蘇時報》竟然也熬出了名頭,府縣和巡撫衙門開始關照報社:但有新刊,務必進呈。
蔡國熙還特意招翁弘農過去說話,隱約中透露的意思是:他願意將這報紙呈遞京中,好叫京中貴人得聞吳風,要他好好“用心”去辦。
翁弘農大受鼓舞,花再多的銀子都不心疼了。
隆慶四年是鄉試之年,南直士子在八月之前就要去南京應試。這時候便看出“蘇松一體”來了。但凡是蘇松兩地來計程車子,人人都有讀報的習慣。只是蘇州士子讀的是《姑蘇時報》,松江士子讀的是《曲苑雜譚》。
官面上說起來,蘇州士子關心時政,頗有濟世胸懷。不過在勾欄行院,曲中女郎們卻更喜歡讀《曲苑雜譚》的松江士子。從《曲苑雜譚》上,她們能夠看到許多熟悉的內容,就連文字語調都像是同類人寫的,甚至有姑娘已經按捺不住,開始打聽如何投稿的問題了。
南京的官場本就是跟勾欄緊密結合的養老院,《曲苑雜譚》倒是比《姑蘇時報》更早地進入了南京六部官員的視野。許多人都是透過《曲苑雜譚》才知道還有一本《姑蘇時報》,而且這《姑蘇時報》還整日間對同行的冷嘲熱諷,指桑罵槐。
光是這一點,就很有小人習氣,不討人喜歡。
更何況,《姑蘇時報》還犯了政治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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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
三四六 猖獗
蔡國熙在最初看到《姑蘇時報》的時候的確眼前一亮,沒想到翁家人竟然還能想到這種辦法。雖然看起來有揭帖的故智,但是許許多多不相關的訊息放在一起,多少能夠掩蓋“揭帖”的真實目的。而且《姑蘇時報》立場很鮮明,反松反徐。這對於當前的朝廷風向和他的私心而言都是“政治正確”。
在大明當官,有兩頭是最關注民意的。其一是最基層的地方官。府州縣官員用官場行話說來是“親民官”,是代表皇帝陛下治理一方,德披群生的。這些官員非但有行政任務,還有宗教任務,比如祭祀國家典章規定的官祀,碰到災害還要求雨求晴之類。這些官員的考評也跟民意有極大關係,甚至於離任的時候,如果得罪地方百姓太過,拿不到傘靴,則會成為官場笑談。
若是真的做出了很大的功績,地方士紳還會將他們的供進名宦